常玉柔略带忐忑地开口,“逸风,我们是不是……错了?” 宁大学士握住她的手,“他才十五六,我们怎知他以后会不会为现在的冲动偏执而后悔?我们为人父母,考虑得多而长远,是人之常情。” 宁姒觉得她该走了,走之前弱弱地反驳了一句,“爹爹娘亲,哥哥马上就满十六啦!” 宁大学士这才察觉宁姒还在屋里,抚额道,“是,你哥哥又大一岁了,但是还没有成年。” 宁姒挪到爹爹身边,两只手搭在他膝上,歪头问,“哥哥都十六了还不能自己做决定?” 她扳着手指,“那嘟嘟六年之后,和哥哥一样大了,也不能自己做决定?这么一想,就觉得好没劲,嘟嘟不想长大了……”小脸儿皱成一团,充满了生活的艰辛。 这下把爹娘两人都逗笑了,一个揉她脑袋,一个捏她小手,爱得不行。 宁姒虽然调皮捣蛋,但在大事上从来温顺,从不反抗父母长辈,这样一来,她的小性子也显得惹人怜爱。宁澈也是像纨绔子一样从小不让人省心,最后剑走偏锋照样成了京城子弟中的某种榜样,但就在今天他的反骨终于凸显。 宁姒的反骨,什么时候才会长出来? …… 宁姒回到自己的卧房,脑中乱糟糟。 一会儿想着哥哥的对抗,一会儿想到阿煜哥哥即将离京,过会儿又想着什么时候带着小礼品去看兰央……宁姒深深叹气,小小的人儿,是真的忙啊。 茶蕊和茶汤一个为她松发宽衣,一个给她兑温了水。宁姒泡在水里的时候,闭上眼回想的全是哥哥说起边塞的语气。 边塞,就那么好吗?哥哥和阿煜哥哥都想去。 有蜀中好玩吗?那里的吃食怎么样? 宁姒在无边无际的想象着,突然觉得繁华的京都待得久了,确实会心生无聊厌烦之感。哥哥那么急切地想要冲出这个牢笼,那么外面的世界一定有它的迷人之处吧。 于是,夜半时分,宁姒捧着一个小木盒,借着给哥哥送生辰礼的理由溜进宁澈的卧房。 …… 宁澈身着米白色寝衣,没有困意,便披上披风坐于案前,将诗书再度温习一遍。 他手中的书是姜煜的,书页上整齐地记着他的见解、联想与对政事的思考,摘录的句子还细心地标注了出处,很方便宁澈查阅。姜煜会很多种字体,这上面是蝇头小楷,娟秀小巧,像是女子所书。 宁澈不得不承认,他这位好友在学习上就是比他细心认真。可怕的是,姜煜并不是死读书的呆头鹅,他认真又不失趣味,除了六艺精通,纨绔子弟会玩的东西,他也并非一窍不通。他玩闹时有这个年纪的意气,做事时倾听时有超出年纪的沉静。 姜谢两家不留余力的栽培,姜煜个人的天赋异禀,终于造就出一个钟灵毓秀的世家子。 许是因为靠得太近,宁澈并不觉得姜煜光芒万丈,只道他仍是一个凡人,为未来精心打算、一心筹备的凡人,有着并不鲜见的烦恼。 宁澈偶尔会设想自己是姜煜,那样的话,他去参军是多么轻而易举!他有个大将军做父亲,二十万大军听其号令,要接管这些早有忠诚的士兵,只要展现出他的军事才能,只要不愧为大将军的儿子,成为下一个大将军指日可待。 但,前几天姜煜对他说出结业后打算去边塞看望父亲时,顺便强调了一句,去一趟就回来,家里不打算让他当个将军。 将军之子,竟要远离战场吗?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