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如归的。”李舅母笑道,心里却觉得这个姑娘有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意思。 外甥女的疏远她隔着好几丈远都能瞧得明明白白,徐姑娘却仿若未觉一直上赶着要交朋友。 李舅母着实觉得徐千意怪异得紧。 徐夫人对李舅母的奉承倒也满意,笑:“意姐儿说的是,哪有长辈给晚辈递茶的,李太太千万别这样了。”她边说边接过了李舅母从丫鬟递过的茶碗,越发显得口不对心。 “这有什么,也就是你们家姑娘礼数到位才会注重这些。我看徐姑娘就是像夫人,知书达理,又有涵养,以后福气大着呢。” 李舅母的马屁拍起来一点没打岔,听她说完这番话后,徐夫人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李舅母心里却在腹诽,据说徐家还有宗室血脉呢,性子跟先前几任府尹夫人也别无二致,还是爱听好话。 此时旁边一个平日相熟太太脸上突然露出几分嘲笑,李舅母看见后面上仍是淡定。她刚才那些话,每隔三年都要对新到任的府尹家女眷出口一回,换汤不换药,被人抓包也很正常。 倒是徐千意,她因着心里有事,跟李舅母寒暄几句后,便分别对着她身后的嬷嬷丫鬟使了个眼色。 两人在家里时便知道徐千意的打算,此时都有些犹豫。可徐千意平时对着外人温柔婉约,对下人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她目光一厉,嬷嬷和大丫鬟对视一眼,咬了咬牙,悄摸着离开席上了。 徐夫人对女儿看得极重,发现她身边跟着的人都不见之后,还问了一句,被闺女一句“我让他们去看看宋姐姐”搪塞过去了。 李舅母这一场宴席着实备足功夫,不仅在酒菜上请了府城最有人气的顺福楼大厨过来掌厨,就连戏班子也请了两个,都是有名的南戏师傅,前后院搭了戏台,不时传来一阵阵伊伊呀呀的唱腔,热闹极了。 即使宋师竹在舅母院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也听到了好几句昆剧唱腔。 那唱词唱道——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 不知道为何,又转了一句:“才欢悦,早间别,痛煞煞好难割舍……空留下半江明月。” 这些词句里都不是什么好意头,今日请的都是经年的戏班子,怎么会这般触李家的霉头。 宋师竹不由得睁开眼,再仔细听,却发现自己听错了,外头唱的是《义侠记》,众人还在纷纷拍掌叫好。 螺狮发现她醒来,就捧了一盏水到她嘴边,宋师竹喝了一口润润唇,才问道:“刚才有没有人过来找我?” “徐姑娘的丫鬟来过一回,我说少奶奶睡下了,她便走了。”螺狮对狗皮膏药徐三姑娘素来警惕,此时也十分尽责道。 宋师竹心中有些稀奇。徐千意在路上黏她黏得死紧,这会儿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她? 屋里静悄悄的,宋师竹双手捧着茶盏,恍惚间,耳边似乎又飘过了刚才的几句唱词。 “画船儿载将春去也,空留下半江明月——” 宋师竹突然问道:“刚才进来时,前院那个池塘,舅母是不是让人摆了木船在里头?”刚才她进门前恍惚看了一眼,似乎瞧见了里头是有个小船。 螺狮笑:“姑娘刚才没注意,我路上问过李家的丫鬟,他们说是舅太太先前怕堤坝出事在家里备着的,回来后也没叫搬走,就那么在那里放着。” 螺狮心里也觉得可乐,舅太太跟她家少奶奶不亏是舅甥,宋师竹让人备了救命葫芦,舅太太就让人准备了木船。 对着丫鬟的打趣,宋师竹却没有跟着笑。那句“痛煞煞好难割舍”在心中绕了一圈又一圈,她突然道:“你去看看姑爷在不在前院,要是他不在,你就帮我跟大表哥的小厮传句话。”宋师竹低头在螺狮耳边吩咐一番,螺狮听得心头一紧,抬头瞧见宋师竹神色不像在开玩笑,忙不迭地就出去了。 戏台下,徐千意看到自家嬷嬷和丫鬟回归后,便对正在认真听戏的徐夫人道:“娘,我去看看宋姐姐。” 因着徐千意先前便对宋师竹表现了非一般的好感,徐夫人也没多想。 这时厅内喝彩声突然响了起来,正好到了自己喜欢的唱段,女先儿唱腔婉约瑰丽,徐夫人也没分出太多心思在闺女身上,她摆摆手道:“赶紧回来。” 徐千意见她娘专心听戏的模样,笑了笑,眼里却藏着一抹压抑的激动,就像要去做什么坏事一样。可惜徐夫人满心满眼都在戏台上,愣是没注意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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