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沧海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了答案。 他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周影是警铃协会的人,是她和别的人联合起来偷走了系统的帐密,随即入侵系统。 这当然是顺理成章的,毕竟陈麒死得这么惨烈,周影完全有理由恨自己,恨应长河,恨文管委,恨这个要让哨兵和向导担任这种危险工作的社会规则。 付沧海在心里给周影找了千万种借口,但痛楚还是异常强烈,像是铺天盖地的雨水,深深浸入泥土之中,没有一处是不被浸润的:他全然信任周影,他尊敬她,爱她,愿意保护她。但她反过来利用这种感情捅了付沧海一刀。 “是你吗?”付沧海又问了一遍。 周影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反问:“我偷了你什么?” “人口数据管理系统的帐密。” “付沧海,你是跟我开玩笑?” “周影,别骗我了。你知道我是干什么工作的。” “对啊,我知道。”周影直起腰,背靠在椅子上,语气突然冷了下来,“我当然知道。当年你也这样审问过我,现在又要来一次是吗?” 付沧海愣了愣,心头掠过一丝悲哀:原来她都记得。 819事件发生之后,危机办和国博的保卫人员联合起来,对当时文管委所有工作人员都进行了挖地三尺的详尽调查,其中当然也包括周影。她刚刚失去了丈夫,却因为是陈氏仪的管理者而被列为最重要的嫌疑人,不断地接受询问。一夜夜的无法入眠令她精神陷入崩溃边缘,强烈的灯光照在她憔悴的脸上,负责审讯她的付沧海无法直视她通红的眼睛,在讯问进行不下去的时候站起来,要求危机办给周影休息时间。 周影当时坐在他面前,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审讯桌。周影连续几天拒绝开口,但在听到付沧海提出要求的时候,她还是冷笑了几声。 付沧海逃出了审讯室,他找到应长河,两个人开始活动,想要把周影从这个乱局里挖出来。 一定要有人承担责任的,当时上级认为周影是最合适的人,因为是她负责启动陈氏仪的。付沧海和应长河花了很大的力气,反反复复把当时的情况分析给上级听,解释各种利弊关系,最后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陈麒,无法推卸的全都让应长河担起来了。周影被释放出来之后,立刻离开了文管委,甚至连辞职的手续都没有办。 让周影再次接受自己这个旧友,花了不短的时间。 付沧海坐在咖啡馆里,坐在周影对面,他觉得有些冷,心里盘旋来去的都是一个念头:她还恨着我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付沧海低声问,“你居然……你居然是警铃协会的人?” 问出这句话时,他觉得胸口憋着一口血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想问周影,你还记得我的爱人吗,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在白浪街事件里去世的十几个向导中,连尸身都拼不完整的那个女人,你还记得吗。陈麒和周影都去参加了他妻子的葬礼。付沧海一直忍着没哭,但在火化之前死死扒着妻子的棺材,不让他们将她送进去。再看一眼,让我再看一眼。他大哭着喊。 和那时候牺牲的许多向导和哨兵一样,尸体只能辨认出一个模糊的形状。付沧海眼里都是泪,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流泪。周影和陈麒拦着他,应长河在一边大吼“快推进去”。 他觉得周影应该已经忘记了。 周影皱了皱眉,露出厌恶的表情:“帐密不是我偷的,我也不是警铃协会的人。” “那天在你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付沧海定了定神,低声开口,“我知道有部分向导的精神体是有辅助性作用的。飞进来的是什么东西?一只鸟吗?它能窃取我的记忆?不可能,如果真能窃取记忆,你拿走的就不仅仅是帐密……它可以让人说真话,对不对?你问了我问题,因为受那只鸟的影响,我必须对你说真话,是吗?” 周影不再回答他,起身拿着外套大步离开了。 付沧海也没有追上去。他坐在原地许久没动,直到服务员来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付了账,离开咖啡馆,并且掏出手机给秦双双拨了个电话。 “我姐电话占线。”秦夜时说,“一会儿再打吧。” 袁悦和他坐在电脑前,两个人都一脸困倦。 所有和精神体变异、融合相关的资料都看完了。除了徐川之外,还真的被他俩发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