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小心翼翼地跟着朱常洵进去。一路上,眼睛都控制不住地四下看着。这里是没有铁岭的李家大宅富丽堂皇,却总叫她觉着心上被压着什么。 待到了正堂,朱轩姝心绪稍定,将熊泰宁叫过来跟前,指着朱常洵,“这是你四舅舅,四舅母。你四舅母怀里抱着的,便是你的小表弟了。” 熊泰宁有些认生,抱着母亲的腿不放,但嘴上乖乖地向这些陌生人打招呼。 朱常洵从怀里摸出个小孩子的玩具来,“我自己做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拿着玩吧。” 朱轩姝难得对儿子虎了脸,“你要是敢不爱惜,仔细我同你外祖母要了板子打你。” 熊泰宁眨巴了几下眼睛,又朝父亲看了看。见父亲冲自己点点头,又摇摇头,心里就明白了。“多谢四舅舅。”他抱着那玩具,“阿宁很喜欢。” “喜欢便好。”朱常洵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儿子,“待你表弟大了,叫他同你一处耍。” “哎!”这回熊泰宁应得很爽快。 熊廷弼知道他们姐弟俩必有许多话要说,哄着儿子出门,“玩去吧。” 儿子一离开,朱轩姝的眼泪就又涌了出来。她近前去上下摸着弟弟,“高了,瘦了,还结实了。要是到了母后跟前,她一准儿认不出来。”又朝张素娘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有劳弟妹替我照顾这不肖的弟弟。” 张素娘慌忙回礼,“这是我……是奴家的份内之事。”她抬眼偷偷打量着朱轩姝,这就是天家的公主啊,皮肤看起来好嫩好白。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大?可瞧着却比自己年轻许多。 朱轩姝上前去拉她,“躲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何况我家四弟妹又不丑。”她看着朱常洵,“今儿便留下吃个便饭吧。我同素娘去说话,你们男人自有事儿要谈。” 朱常洵朝姐姐点点头,由熊廷弼领着去了刚收拾出来的书房谈论努|尔哈赤的事。 朱轩姝带着张素娘去后宅的花园里头说话,把朱常洵小时候的事儿卖了个底朝天。说着说着,自己的情绪也高涨了起来,一扫先前的悲伤。 她相信自己弟弟的能耐,往后呐,这辽东一带必定会安稳下来,再不惧北夷犯边。 努|尔哈赤早就料到了大明朝会闭市,不独朱常溆不断地从蒙古女真的手里备下军需物资,努|尔哈赤自己也不断地通过边境贸易积攒自己所必需的物品。他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既有了这等心思,没有万全准备,断不会称帝。 病重的额实泰躺在屋中,听着外头热闹连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消息送到努|尔哈赤跟前的时候,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将自己早就备好的反明檄文拿出来,给诸位贝勒看。“我意已决,今岁必征大明!” 九月,努尔哈赤开坛祭天,当众宣读“七大恨”,至此大明北境再无安宁之日。 纵朱常溆早做准备,又有熊廷弼调兵遣将,朱常洵奋战于前线。但与努|尔哈赤交手也是胜负各半。辽东的战备不比京师和漳州,军士不惯于用火器,更偏爱于近身肉搏。 可在马战上,谁能和蒙古女真相抗衡。何况努|尔哈赤早已同被林海萍逼得走投无路的佛郎机人勾结,买得大量火器。 熊廷弼苦于辽东士兵训练荒废已久,武备又更不上,只得一面拖延,消极应对,一面对内加紧训练。他已是根本顾不得家中,日日都歇在军营里。 生产后的朱轩姝做完月子,就一肩挑起了所有事,带着所有随军家眷操持庶务。日子自然不比在京城的时候舒坦,但她觉得自己活得更有滋有味。她为天家女,弟弟上阵,她也绝不能被落下才是。 努|尔哈赤心知大金不比大明朝幅员辽阔,一旦战事陷入胶着,首先垮下的不是大明朝,而是自己。在经过精心筹备后,他决定率两万人马突袭抚顺以东诸堡。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