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他道,“而今国库的税银太过重于田赋,一旦遇上天灾,又不得不进行优免。国库本就少进项,这么一来,岂非越发不堪?以我之见,唯有重商,才是可行之举。” “重商?”朱轩姝一愣,“可太|祖不就定了规矩……” 熊廷弼沉声道:“不错。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说不易。”他一叹,“只看陛下和太子的能耐了,此事仅仅说动阁臣,还不行。阁臣虽权高,亦为舆论所困。张文忠公因舆论遭致清算后,所有的大学士们皆因此而束手束脚,不敢大动。” “国无能臣啊。”熊廷弼仰天长叹,“我入朝为官多年,冷眼看着,真真是文忠公后,再无能人了。” 可惜这能人,最终也没落下个什么好结局来。 熊廷弼爱怜地看着不断落泪的朱轩姝,伸手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我既为国之肱骨,心中早已定下死而后已的念头。姝儿你甘心下嫁,我虽心悦,却不知对你是幸是灾。” “悲也好,喜也罢。”朱轩姝抓住熊廷弼在自己脸上摩挲着的手,“我都心甘情愿的。当日我便说了,只得你一句话,无论刀山火海,我都甘之如饴。”她用力擦了脸上的泪,“只要飞白其心不变,一意为国,为天家女也罢,熊家妻也好,都是我合该做的。” “你想做什么,只要于民于国有利,放手去做便是。我、我……”朱轩姝犹豫了下,这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为女子的诸多不易来,很多事竟然都帮不上忙。“力所能及之事,我都愿意去做。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熊廷弼得她这句话,先前心里的忧虑就全都烟消云散了。“能得你为妻,幸也。” 朱轩姝想了想,“方才飞白说的重商,是你觉得,能解眼下之局的法子吗?要不要同父皇他们去说?若是你有顾忌,我去说也成。” “父皇和太子自然知道的,毋须我们去说。”熊廷弼一笑,“只不过他们现在碍于局势,身处其中而不得知,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可想要破局,必然有舍有得,狠不下心,哪里套得着狼?” 熊廷弼沉思着,“不过……的确得有人从后头推一把才是。且要看机缘。”他担心的不仅是北境的战事,若内安,外自不必忧。不知究竟是哪个人,能破眼下之局。 只希望这人,这一天,能来得越早越好。 茫茫无际的海上,史宾站在甲板上远眺着漳州的方向。再过不久,他就能重新站在坚实的土地上了。在海上漂泊得久了,总会开始怀念陆地的平稳。 这一回,史宾投下重金,买了一艘大船。他已经不满足于紧紧在大明朝周围进行海商贸易。得知佛郎机人一直与大明朝的私船进行走私,他决定铤而走险,远离大明朝附近的海域,去往更远的地方进行贸易。 令他感到满意的是,这一步他走对了。虽然耗时耗力,但赚来的银钱比起先前的足足有十倍、二十倍之多。 史宾甚至在谋划着,接下来可以尝试着逐步走得更远。为此他决定这批货物售卖得来的银钱,暂时不往京师运送,而是另卖几艘更大的船,积攒更多的货物,等下回一起出海去。 林海萍有些痴迷地望着史宾的侧脸。她知道这个男子的心越来越大,自己也越来越无法居于他的眼中。 可只要有一席之地,一个角落。她就满足了。 林海萍这个时候觉得,当年听了史宾的话,愿意被大明朝招安,还成了漳州水师的镇抚,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事了。否则自己哪里能同现在这般,可以借着护航的名义,随时随地呆在他身边呢。 顺着史宾的目光,林海萍也一同眺望着漳州。先前在佛郎机,史宾说等回了漳州后,要给自己一个惊喜,不知道是什么。林海萍摸了摸心口,跳得厉害。被海风吹得黝黑的脸颊上,看不出发红,扬起的嘴角却透露出她心中的雀跃。 一发炮弹落在船边不远处,打破了这美好的宁静。 林海萍面色一冷,旋即飞快地喊道:“遇袭了,速速备战!”正说着话,手上就动作了起来,向漳州方向进行示警。 现在只希望留在漳州的方永丰可以快速带兵前来救援。林海萍已经看到了敌军的船队,人很是不少,仅凭他们眼下的战力,恐怕难以抵挡。 “先调转了方向,全速回月港。”史宾凝眉,偏这回因自己跑得远,所以并未有其他商船跟着一起。却又是感到庆幸,没有累及旁人。 敌军是谁,史宾和林海萍心中都有答案。自史宾进行海事后,又有林海萍这个强力帮手护航,在海上打击了不少假倭。佛郎机人也因此而担心,怕大明朝会在海上崛起,和他们争夺利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