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放下手里的茶碗,朝朱轩姝看了眼。这泼辣性子到底像的谁,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头讲。 朱轩姝挑眉,透过屏风看着自己面前的诸位臣子,“敢问元辅,你们反对飞白与我的婚事,可是因礼数?” “这是其一,”沈鲤道,“天下若无礼,则君不君,臣不臣,往后陛下又要如何教化百姓?” 朱轩姝深吸一口气,“都说士林学子熟读诸子百家,圣人之言倒背如流。敢问元辅,这可是天底下最知礼守礼之人?” 沈鲤犹豫了一下,他当然不能反对。一旦反对,不等自己走出这乾清宫的大门,就会被所有的朝臣和天下的学子们所针对。 “自然。” “好,”朱轩姝从袖中抽出一本账册来,“我这儿呢,有份东西,还请陈掌印念一念,好叫诸位卿家知道,这读了圣人言的学子是如何知礼守礼的。” 朱翊钧朝陈矩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抱着拂尘下去,从朱轩姝的手里拿了账册。翻开一看,面色苍白如纸。 陈矩忍不住朝殿中的朝臣看去,心下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念。 大学士和九卿们心下犹疑,这位陈公公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莫非这上头写的……是什么大恶不赦之事?难道,还能与自己有干系?否则为何这般遮遮掩掩的? 朱轩姝笑了,“公公为何不念?” 陈矩捏着账册的手一直出汗,浸湿了账册的边缘。 “陈矩,”朱翊钧直起腰板,对于这件事,他也很是恼怒,“念!” 陈矩弯腰行礼,开始照着上头念起来。 朱轩姝却不满意,“陈公公,声音太小了些,我都听不见呢。”她幸灾乐祸地望着一脸莫名的诸位臣子,“怕是几位卿家也听不见。” 陈矩不得已,将声音提高了不少。 “……八月廿八,礼部侍郎郭正域族人,收受惠州商贾张氏贿赂,利用其举子身份,瞒报财物五千余两。” 沈鲤脸色一白。郭正域是他的得意门生,朝堂上下都知道自己对他有多看重,甚至有意提拔他入阁。正好陈于陛前月因病致仕,阁里还缺人呢。 朱轩姝凉凉地道:“这郭侍郎,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这一记掌掴打在沈鲤脸上,无比响亮。 “九月初二,大学士朱赓外家,举子张某利用其功名之身,为晋商钱氏舞弊多次,共计收受贿银八千余两。” 朱赓当即跪下,额头紧贴在青砖地上。 “九月十六,大学士叶向高之外甥举子吴某,收受徽州商贾黄氏贿银一万余两,为其瞒报船上财物。” 叶向高抖如糠筛,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还要再念吗?”朱轩姝好心地问,“不独大学士们,就连九卿,都在这上头有记着。若是不信,不妨我们再接着往下听听?”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并非不屑,而是不敢。 朱翊钧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大学士和九卿,压根儿就不想说话。 “你们是大明朝的肱骨,国之重臣,原来就是这么挖空心思地从朝廷手里要钱的呀?”朱轩姝冷笑,“果真是知礼守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