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下去过。他冲身后的宫人们努努嘴,示意大家都散了去做自己个儿的事。 慈庆宫虽不大,可只有两个主子,却是冷清了些。若是能多几个皇嗣,添些热闹,就再好不过了。 单保也不希望慈庆宫再多几个主子,实是前回的那两个淑女心眼太多,为了争宠,都把命给争没了。主子觉得心累,他们底下人也未必轻松。现在这样就不错,太子妃是个和气人,御下并不严苛,是这宫里头除了中宫娘娘外,最叫宫人喜欢的主子了。 朱常溆奏请重开浙江明州舶司一事,悄没声息地就下去了。无人支持,也无人反对。 朱常溆事后重新去找了一回父亲,向他请罪。“确是我思虑不周,叫父皇担心了。”他向朱翊钧行了个大礼,“往后儿臣做事,定当再仔细些。” “倒也不是说你提的就不对。”朱翊钧伸手,亲自将儿子扶起来,“只眼下非绝佳之时。”他叹道,“要做的事还多得很。开关,总有一日能成的。” 朱常溆点头,又想起先前前往义学馆庆祝馆中学子高中时的事来。“说起来,曾有一位楚藩的宗亲向儿臣提过一事。”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朱翊钧领着儿子去偏殿,“该用午膳了,今日有你喜欢吃的。你母后渴睡,就先让她歇着,我们爷俩自己吃。” 朱常溆撩了袍子,跨过门槛,“说的是北上之时,有学子与商贾私下交易,利用优容,为其避税。”他冷笑,“这可真真是笑话了。天底下最鄙视商贾的,是这起子人,偏现在又利用人家牟取私利。” 朱翊钧脚下一顿,转过来问他,“当真?” “当真。”朱常溆道,“我观那学子的模样,不似作伪。听二皇姐说,他母亲初来京时,还是她救的人。现在那位老妪也在云和公主府上做事。于情于理,天家都是施恩于人,他既为读书人,心里总有几分知恩图报之意吧。况且这般污蔑不相识的人,也说不通。” 朱翊钧点头,若有所思地道:“说的有理。”脚下一转,重新走向偏殿去,“朝廷向来对学子优容,偏人心不是个知足的。” “总要给他们几分颜色瞧瞧。”朱常溆道,“可惜还不是时候。” 朱翊钧笑道:“总算是知道怎么忍了。”他在位置上坐下,向王义示意,将饭食都端上来,“现在知道做太子和天子的不易来了吧?你父皇啊,就这么做了几十年了。” “滋味是不怎么好。”朱常溆心中一叹。前世他只尝过做天子的难耐,现在成了太子,也算是把这两种不同的苦滋味都尝了个遍。 且当作不枉一生了吧。 用完了午膳,朱翊钧又带着儿子看了会儿奏疏,阁臣就和九卿一起到了。内阁现在空了两个缺,需要补人。朱翊钧让他们在午前处理了政事,午后过来进行廷推。 在正式廷推前,大学士们就和九卿一起商量了递交上来的名单。在大明朝,能入阁的皆非凡人。第一条,三甲进士就得扼腕。而后需得有进入翰林院,做过清贵之职。另有一条,名单上的人必须曾为六部侍郎,或以上的职位。 这便是所谓的熬资历。 倒也不是没有三甲进士,或不曾为翰林之人入阁。实在是少则又少。开国时,许还有,越往后,这样的人就越少了。 朱常溆立在父亲边上,眼睛往递交上来的名单瞟了一眼。 李廷机……这个倒是不错。朱常溆对这个人挺有好感的。前世此人也算是为舆论所累,最终不得已多次上疏要求致仕,而后郁郁而终。从他死后礼部定的谥号——文节,就能看出朝廷对此人的看重,还有李廷机自身的官声。 果真,朱翊钧指着李廷机的名字道:“李尔张不错。朕记得他为礼部侍郎的时候,多次为部下争取福利,以高薪养廉。” “正是。”沈鲤颔首,“李廷机为人极是善,在京中为官屡次对乞讨之人施以援手。”说到这儿,却又笑了,“每每经过其家,总能见着不少乞儿围在门口,一见他出来就伸手讨银子。” 朱常溆微微皱了眉,却没说什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