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不如何!就凭他是都人之子,朕便不会将他立为太子。 多年母子情深,相携走过数十载,虽偶有间隙,朱翊钧到底不愿与生母撕破了脸。 “且长大些再看。”大明朝皇嗣单薄,常有皇子未长成而夭折的事发生。前脚刚立为太子,没过几年人就病殁夭折,也是常有的事。 李太后并未再说话,但面有寒霜,足见心里对朱翊钧的话很不满。 朱翊钧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朕今晨已下了旨意,舅舅可承袭武清伯,世袭。” 外戚世袭爵位,这在大明朝极其少见。张居正还在世的时候,李太后曾有意,却被挡了回来,心中终是遗憾。朱翊钧其实根本未曾下过此令,不过若李太后愿意退一步,离开慈宁宫后,这道旨意很快就会被送到李家。 李太后斟酌了片刻,终是点头,嘴上说得很是客气,“你舅家毋须殊荣太过。” 朱翊钧知道这是母亲的退让,无奈道:“朕心中知晓分寸。” 母子二人就此再没了话。李太后对朱常溆不感兴趣,朱翊钧也无意听她讲太多朱常洛的事。坐不到一刻钟,朱翊钧便起身离开。 皇帝离开后,慈宁宫便有些寂寥。 李太后还是坐在原处,只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头了些。 可忆起昔年先父带着一家刚入京时的窘迫,哥哥为了生计不得不入宫为内监,自己在裕王府为仆被欺凌的艰辛。李彩凤还是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她要保住李家的荣华,不再回去过苦日子。李家于朱翊钧,是舅家,有血缘之连。可李家总要生子,这一点血脉到了最后只会稀薄得不能看。外戚荣耀靠的是帝宠,无法简在帝心,便会一代代消亡下去。 窗外夕阳如残血,鲜艳无比。 李太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当年那个面秀眉目,美髯当胸,意气风发的男子在自己千秋节当日所相赠的《白燕诗》。 “白燕飞,两两玉交辉。生商传帝命,送喜傍慈闱。有时红药阶前过,带得清香拂绣闱。” 李太后喃喃地念着熟记于心的诗句,声音越来越低。脸上一凉,手抚过,满是湿意。 他的确当得文正之谥。 李太后闭上双眼,心中有否悔意,只有自己知晓。 宫外,身着蓝色直身,头戴方巾的利玛窦站在京城,不由感慨北地与南方的不同。他与身旁的罗明坚神父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与自己同样激动。 他们不远万里而来,便是为了传教。正愁不知如何开头,偏接到了大明朝皇帝的接见旨意。 真是天主保佑! 利玛窦与肇庆当地的不少学子名士交好,从他们的口中探听得知正是自己所做的《万国图志》引起了皇帝的兴趣。这次他特地带着自己重新绘制的新版《万国图志》前来当作贡品,希望可以就此在京城留下。 说来也巧,这日史宾休沐。出宫的他正在市集上闲逛,恰好与利玛窦二人撞见。史宾见过利玛窦的画像,一眼就认出来。他不动声色地跟在二人身后,听着他们不时用流利的汉话与摊主小贩们交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