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用不着怕。 不,问题根本不在这里! 郑梦境现在根本理不清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来面对朱翊钧。她怀念朱翊钧,那个把自己宠上天,甚至在驾崩前也想尽办法希望让自己以后的日子顺遂的男人,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为了能偿她夙愿,与朝臣相争二十余年,只为能叫他们二人的爱子继承大统,连驾崩前都要叮嘱泰昌帝将自己封为皇后。 对于这样的男人,郑梦境怎能不倾慕呢。桩桩件件都为着她想,纵然无一事有成,心意却实实在在地摆在那儿。 可如今再相见,非他们垂垂老矣之时,两人可以挨着头有说不尽的话。年轻时候的朱翊钧在郑梦境的回忆中,是一个虽然手握大权却贪玩爱享乐的男子,而且极精明。 换言之,郑梦境可以毫不在意地与朱翊钧在病痛缠身,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侃家常。却只能在几十年后弱冠之龄意气风发的朱翊钧面前手足无措。 万一……自己失态,被怀疑了怎么办? 郑梦境艰难地咽着口水,双手捏成拳又松开,腿上那块料子都给捏得皱皱的,还略有些潮。 刘带金刚出去倒了水,端着盆进来就看见郑梦境一副呆呆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被捏得皱巴巴的。她赶紧把盆一放,将郑梦境拉起来,上下一打量,差点没厥过去。“我的娘娘哟,也不是第一回了,怎么就慌成这样?昨儿夜里陛下不也宿在咱们翊坤宫的吗?”说着就赶紧招呼小宫女过来给郑梦境重新换衣服。 吴赞女在一旁蹙眉抱怨:“我方想好的发式,这回换了衣裳又得换了。” 刘带金横了她一眼,没说话。 郑梦境像个木傀儡般任由她们摆弄,其实急得快哭了。昨夜的她可不是今夜的她,于她而言,这可是头一回,可不得紧张吗? 刘带金小心翼翼地把打扮好的郑梦境搀到床上,让她挨着边儿坐下,千叮咛万嘱咐,“我的好娘娘,这回可别出什么岔子了啊?陛下可快到了。” 快到了?! 郑梦境刚缓和些,又开始紧张了。 万一今晚自己一时不察触怒龙颜可怎生是好? 刘带金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娘娘到底在怕什么?” 郑梦境眼泪都快出来了,自己怕什么也没法儿同刘带金说啊。 刘带金又问:“娘娘且想想,自己最怕的是什么。” 郑梦境顺着刘带金的话去想,她的脑海中浮现的是朱翊钧安静地躺在龙榻之上再无声息,是爱子福王殉城后传来的书信,是亲见寿宁街前横死的模样。 不过一息的功夫,郑梦境平静了下来,不再慌张。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前世所经历的这些生离死别。 就在郑梦境愣神的这会儿功夫,朱翊钧已经到了翊坤宫。他近来心情很不好,张居正病危,太医直言只有这几日的功夫了。 对这位先皇细心为自己挑选的先生,朱翊钧不是没抱怨,可相处十几年后,突然得知对方即将撒手人寰,心里就跟被什么堵着一样。 乾清宫里堆积如山的奏折也无心去看,朱翊钧此刻只想找一个能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的地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