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姜璃珠,自然又是一出戏。据小丫丫来说,张仕从军在外,周昭闭门不出,姜璃珠的婆婆款,也只能摆在蔡香晚头上。同龄的小婆婆一天到晚要自己站规矩,蔡香晚之苦闷可想而知,她一天要往竹外轩三回,便是盼着如玉何时能回去,替自己分担点儿辛苦。 如玉听了丫丫一番诉也是笑个不停:“隔壁府老太太身体可还康健?” 丫丫道:“老祖宗身体好着了,就是甚少往咱们这一院来罢了。” 一听老太太身体健康,如玉放心不少。 * 傍晚,如玉以为张君不归,而肚里孩子等不得,便自已一人先行用饭。此地人的饮食不比京城繁琐,但与秦州还颇有相通。晚饭是各色菜疏合炒成一大碗的伙菜,另有蒸成的薄饼一盘,以供卷菜而吃。 另有一盆热腾腾的清炖羊肉汤,炖成了奶白色,闻着香气扑鼻,喝上一口混身都热气腾腾。 如玉才拿起筷子,便听得外面丫丫叫道:“二少爷回来了!” 话音还未落,张君已经进了屋子。他自己解着官袍上所扣的金带玉佩,置到书案上,再脱官服,下面打底是一件青布棉衫,洗掉了色,边缘泛着白絮。 这衣服还是如玉亲手纳的,他至少穿了两年,棉布不经洗,才会露着白絮。如玉问道:“如何不换件新的。京里来的督军大人,穿着这样一件旧衣,须知这地方七品以上的官儿,都敢披着狐裘在外走的。你也不怕人笑了你?” 张君侧肘瞧了瞧袖腕,低头任凭如玉两只手指在自己肩膀上小兔子一样游走着,知她是见他衣服旧了,要纳件新的给他穿,心中暗自得意这苦肉计屡试不爽,伸平了两手任她前胸后背的量着,嘴里念念不停记着寸数,低声道:“你一走近一年,无人给我衲衣,无人替我暖被,多少回回到竹外轩,床帐里皆是空空荡荡,这皆是我的错儿,我也一直在悔。 我常常想,若一年找不到你,我一年不换这衣服,若三年找不到你,我三年不换这件衣服,若是十年都找不到你,我破衣烂衫,端个碗儿穷极天下去要饭,只盼着有一天敲开一户人家的门,能看到你。” 这肉麻至极的话,张君说的顺溜无比。比起她走之后整夜盘腿坐在那张榆木大床上时闭不上眼的悔痛,这些确实皆是他的由心而发。 多少回半夜忽而一寐,于梦中看她在黄河对岸给自己招手,张君眼睁睁看她离去,一腔的血往外涌着,睁开眼睛便要奔出城去,一路从永国府奔到相国寺,循着幼时平日偷贡品的路,跪在大雄宝殿前直挺挺跪到天亮。 若三年找不到她,他都准备挂冠辞职,做个乞丐满天下去找她的。 张君说着便说着握住了如玉的双手在胸前,将她整个儿掬入怀中,见她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变望着自己,显然,她仍还是那个性子,强压压不服,唯有装出个可怜样儿来,才能真正搏她怜悯。 该死的赵荡,恰就是半路受了重伤,才将他的小如玉给哄走了。 如玉忍不住笑道:“真真没出息,做个乞丐我是不会开门的,若是个货郎,我也许会开门瞧一眼。” 小媳妇暗香阵阵身儿柔软,两瓣唇儿红红恰是索吻的样子。张君一把拦入怀中,在如玉颊畔舐磨着,她未伸手再打,却也一把将他搡开。 冬日天黑的早,如玉在卧房中与小丫丫两个作针线,听她讲些永国府的趣事儿,什么扈妈妈整日巴着姜璃珠,却叫姜璃珠的几个婆子们羞辱啦,什么姜璃珠某日自府东门出府,经过张诚院儿时几个丫头在院中打闹,未及出来问安,叫她一股脑儿全给指派出去嫁人了之类的。 如玉边听边笑。张君在外间坐着翻书,眼看供桌上三支香一截又一截的短下去,小丫丫一张嘴叽叽喳喳仍是说个不停,而如玉显然听的兴起,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及待问到和悦公主的嫁期,小丫丫又扯了一堆有的没得出来。 张君再等不下去,起身进了卧室。大约脸色不太好,小丫丫连忙自床上溜了下来,趿了两只鞋溜出去了。 “我已经热好了水,你是不是该洗澡了?”张君终不敢大声,小心翼翼问道。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