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把裁纸刀险险自张诚白嫩的脸上划过时绕个弯子,朗声道:“本王在!” 是翰林学士文泛之的声音,他道:“皇上该启驾回朝了,他要小臣来问一句,您可求得了张学士的原谅否?可能同他一起回宫?” 赵钰转身笑望张君,问道:“钦泽兄,你可能原谅小王?” 张君唇角还是血沫,叫如玉拿帕子一点点拭着,连连点头道:“原谅!原谅!” 赵钰这一回总算报了连番被张君所打之仇,此时也不好再耍横,捂着只渗血的胳膊,转过来狠狠踢了一脚张诚,冷笑道:“若你还想尚公主,过两天待本王到了边关,一辆小车将这赵如玉给本王送到云内州,记住,要悄悄儿的,别叫本王那爱管闲事的大哥知道。 否则,三边但凡有姓张的,本王按姓诛之,一个不漏,至于你们这些软脚虾,等本王回来再慢慢收拾。” 若他登极,和悦嫁到番邦,至少可换十万盟军,嫁给这白斩鸡一样的小书生,可果真是暴殄天物。 赵钰掸掸袖子,撩开帘子扬长而去。张君捏攥着如玉的手,攥了许久,才问张诚:“谁叫你来的?” 张诚自地上爬了起来,抽过如玉妆台上的帕子细细拭着唇角的血迹,低声道:“是如玉那小丫头,方才一溜烟的跑来叫我。” 张君抬眼望着床顶藻花,唇角还往外溢着血沫,侧眸看张诚一眼,问道:“你可瞧见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跟着赵荡,可有荣华富贵,权位登极?” 张诚闭了闭眼,低声道:“二哥你好好息养,兄弟还在禁足中,不能再陪你了。” 他转身便走,如玉见他的手也往外渗着血,连忙捡了方帕子追了上去。 她道:“今天多谢你!” 张诚被赵钰连踢带打带撞,又在祠堂中关了多日,发乱毛长,一袭长衫空空荡荡,在院门上站了许久,忽而仰头:“赵荡答应过我的,只图兵权,并不动永国府诸人。” 如玉一声轻嗤:“他当然不必动手,有赵钰在前,他只需出谋划策,赵钰自会替他扫平道路。” 张诚低声道:“对不起!” 如玉送张诚出门,前后脚便碰上蔡香晚神色匆匆走过来,到了跟前,蔡香晚才道:“大嫂要生了,方才出来一只脚,又叫产婆给塞回去了。只怕又是个险事儿,婆婆躺倒了不能理事,你又得照顾二哥。钦城听闻要扶灵归来,几千里路上,谁知道到什么时候,万一大嫂出了事,这个担子我如何担得?” 果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丈夫才亡,周昭又难产。如玉握着蔡香晚的手道:“辛苦你了,快去吧。” * 瑞王府后殿,妤妃那幅裱框精致的细密画,在这府中算是她的牌位,平时都以薄纱遮挡,很少拂起。赵荡盯着那层薄纱,目光好似能穿物般的深幽:“所以张震果真死了?” 他回过头来,盯着地上一人问道。 这人是赵钰家奴,靴面上一层子的黄尘,显然也是披星戴月自战场上驰回。他道:“他带了五百人突袭金人位于中都的群牧所,那处群牧所养马十万匹,又是金人战备储蓄粮草之处,他本是准备突袭,烧金人的粮草抢他们的战马,后来便中了埋伏。他杀出中都群牧所,逃到两国边境上,是我们王爷的人将他围在边防线上,杀死的!” 赵荡不语,缓缓闭上眼睛,一手在空中虚划一道:“孤的门人齐楚如今就在老三军中效力。他说,张震失一腿,颊失两侧之皮,耳丢一只,两臂亦不完整。他曾在张震麾下服役约有一年,光凭那样一具残缺的身体,并不能断明确实其人确实就是张震,你们怎能立下决断?” 来人稍显不自然的笑了一笑道:“概因当时小人恰也在场。张震逃回来时只带着二十几个残兵,我方上千人围着,踩蚂蚁一样杀光了他手下所有人。 至于动手杀张震的,恰是王爷您手下那位安敞安将军,是从脖子上一刀直切咽喉。张震当着我等的面断的气。后来安将军的手下送来美酒,大家心情畅快,索性就在草滩上喝起酒来。喝着喝着,也不知是谁说起与张震曾经带兵时结的仇怨,大家越说越忿,趁着酒意扒皮的扒皮抽筋的抽筋,将张震肢解的七零八落,小人明知不妥却也无法阻止!” 赵荡脸渐渐往下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