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门,外面贴耳而听的王婆避之不及,险些一头撞进来。 * 出了后罩房,如玉顾不得再去安抚张君,还得赶往大厨房去照料一回。她只带着个丫丫,出门便问这丫头:“关于那王婆,你可打听出什么来没有?” 丫丫回道:“我问过杨娘子,那杨娘子说,王婆原也不是咱们的家生奴才,是咱们夫人娘家原来的旧仆,过了许多年自己找了来,求着夫人收留,夫人才收留了她,使到咱们院里来的。” 如玉心说怪道一身的江湖气息,从姜璃珠的婆子手里收镯子,怂捅秋迎去勾张君,再怂捅她上吊,一瞧就是能搅得家宅不宁的风云人物了,难怪区氏会安排到自己院里来。 但如果单纯只是区氏的人,不该收姜璃珠的镯子来帮她才是,毕竟那日,周燕与姜璃珠两个联手,是要给她没脸的,那肯定也是区氏的授意。 所以王婆身后,估计不至区氏一个主子才对。这老货八面玲珑,有时候还有些用处,又能用但又还得防的紧紧儿的,还真是个妙人儿。 到了厨房与管家娘子聊了几句,如玉才知蔡香晚自打下午开溜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做人儿媳妇么,管事不管钱,捞不到油水不说,出了事儿还要受责骂,当然是能躲则躲的好。 忽而身后一阵脚步声,正与如玉说着话儿的管家娘子都恭着腰。如玉回头见是平素很少见面的老太君贺氏,带着隔壁府的一群妇人们。区氏与婆婆的关系还不如她跟自己的三个儿媳妇,十天半月能带着如玉和蔡香晚几个过去请一回安都算不错了,没有区氏带着,她们几个也不敢主动去。 这老太太眉眼肖似大儿子张登,性子十分宽怀,远远见了如玉就赞道:“瞧瞧,我们老二家的这就能上手儿了。多利索的孩子,瞧着就让人欢喜,怪道连我们钦泽那傻小子都非她不娶了。” 二房杨氏陪着笑,问如玉:“可累不累?怎的不找个地儿坐下歇会儿?” 如玉连连摇头,请老太君坐了,与杨氏两个站在她身后闲话儿。杨氏也听闻区氏病了,在如玉面前打听了两句,见如玉也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叹道:“她自来身体好,也刚强要性,今儿中秋都不出来祭月,可见是真的病了。” 老太君贺氏在厨房转了一圈,看过各样祭品,伸手过来扶过如玉的手,捉着她在这府里各处转悠。儿媳妇杨氏和孙媳胡氏两个也知老太太是有话要跟如玉说,自然不会跟来。贺氏扶着如玉沿水边一条石径往上走着,走到一处石几欲坐,如玉连忙将自己随身系的帕子解下了,铺到了那石几上,这才扶着老太太坐了。 贺氏笑嘻嘻道:“来了一个多月,你婆婆给你受的气,不少吧?” 对着婆婆的婆婆,如玉那敢抱怨,笑着应道:“居家过日子,磕磕绊绊是难免的,故意给气受的事儿倒是没有。” 区氏要想收拾谁,也得找个理由,不出错儿找不到理由,她倒也不会故意苛责。 贺氏眼瞅着远处坐了会儿,声音略低了些说道:“你母亲的性子,确实刚强,无比刚强,任谁也欺不服她。我是她婆婆,以常理来论,这永国府,才该是我住的地方。但我与她弄不到一起,也就避到了隔壁去。 当然,若说以孝来论,我为尊,她凡事总得孝敬我,若起了口角,我闹到官府去,难道官府不治她的罪? 但是孩子啊,虽说以孝为治是咱们天下的本分。可孝自何来?孝也是从爱而来。有实心实意的爱,才会有实心实意的孝。天下间所有的情义,由理规范,却是从爱而发,所以我不与你婆婆争,她不爱我,强压伏了又有何意义?” 听这番话,如玉才知整个永国两府中,最明理最有智慧的人原来是这老太太。她道:“孙媳妇们不孝,未能经常过去看您,还望您不要见怪。” 贺氏笑着摆手道:“心意到了既可,你们都是理家媳妇,忙的什么一样,我这人不讲理数。”她握着如玉的手道:“上回你送来那些宣纸,几个丫头都很喜欢,若还有,往后再送些来。” 如玉无长物,接手墨香斋后,给隔壁府几个学规矩的姑娘送了些宣纸,所以老太太才有此谢。 贺氏站了起来,握着如玉的手道:“我说这些,原是想告诉你,光凭乖巧听话,早晚你得叫你婆婆揉掉一身刺去。她心气儿高,偏我那大儿子是个不听话的,这些年弄的她性子也有些左,你在她手下讨日子,不能一味叫她揉搓,凡事动些脑子,不叫她抓住话柄即可。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