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岚郡主纤白玉指埋入两鬓,毫无皇家贵胄之矜贵仪态,摇首,有气无力道:“我是吓的,我被噩梦吓坏了。” 榻上之人浑身发抖,煞是可怜,廖深行只将手中茶盏递去,“喝杯茶压压惊。” 玉岚郡主方捧起茶,便见国师转身离去。 “你好好休息。” 门扉关阖的瞬间,一颗豆大眼泪坠入芽色清茶。 二人夫妻十六载,身为国师夫人,惊吓过度,大病一场,他却连个安慰话都没有,更遑论她想要的温暖怀抱。 他仍恨着她,怨着她,或许压根不信她。 当年,若非念在她贵为郡主,又是太后心头挚爱,她的性命关乎君臣信任国运社稷,她哪里还有命活。 盏中茶一滴未喝,被玉岚郡主颤抖的双手一直捧着,直到热茶彻底凉却。 绀青衣衫落入水榭阁楼围栏一角。湖边寒气重,阁楼却始终未阖门。 湿气绕着异香,平添几分出世缥遥之感,让这方水榭阁楼更加朦胧虚幻,似水中蜃楼。 云汲静步走进,屋内焚香袅袅,木七手执一册经书,看得认真。 脚步声停至桌案三尺距离,木七羽睫轻颤,“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这才抬首,“先前国师已访,我亦如此回他。玉岚郡主不慎落水,乃心中有鬼,非我加害。” 云汲再靠近几步,“你与国师夫妇早便相识?” “十二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可否有兴趣讲给我这个外人听。”云汲吸一口室内香氛道。 “这个……”木七眸底晦涩不明,“此事关乎国师府名声,小仙不好说。若仙上有兴趣,可让国师亲自讲给仙上听。” 云汲不再纠结,望一眼案上黑白玉子棋,“可否来一局。” 甘了了霸占温禾床榻,单手为枕,翘着二郎腿哆嗦,咔嚓咔嚓啃两口手中红果,“阁楼里带香的那小子,阴阳怪气,发现没。” 随口吐出果核,勾勾手指,案上碧碟内的红果,转瞬捏在手心骨碌着玩。 昨个瞧见玉岚郡主落水,也不确定那个木七到底想不想救人,他跳下去喊人,果然引来岸边一堆家仆护卫。 当时木七瞧他的眼神,怎么说,十分微妙。 甘了了抻长脖子,使劲往对方身上嗅了嗅,眨巴着大眼睛,“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呀。” 木七鼻子里哼出了一道粗气。 甘了了抱胸笑道:“都怪我太闲,哈哈哈。” 还未笑完,见人已跳下水去捞人。 果子吃罢,甘了了食指一勾,碟内红枣排着队往他手掌里钻。 草二急了,凌空抓住几颗枣子,“这是我给温禾摘的灵枣,快被你吃光了。” 甘了了脸滚枕头,吐出一口核,“几颗枣子而已,日后还小水仙一筐蟠桃。” “吹吧你。”草二盯着满地的枣核,拉拉温禾的袖子,“你看她,长得像花神,可性子……简直比爷们还糙。” 温禾拍拍草二的手,“前辈呢,咱们是晚辈,多少让着点。” 草二受不了这等粗鲁无礼之人,对着床榻哼了一鼻子,掉头走了。 温禾:“嘿,这丫头被小竹子宠得越发有脾气了啊。” 两颗枣子一并丢入嘴里,甘了了撑圆了腮帮子,囫囵吞枣后,意味深长望向案边的温禾,“小水仙,咱俩拜把子如何。” 温禾捡着案上被遗漏的一颗小枣,“你何出此言,我浑身上下哪点有让你拜把子的冲动。” 甘了了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点,赫连断宠你。” “咳咳咳……”温禾险些被枣核卡死,“谁说的啊。” 甘了了继续抖腿,“白乌啊。他放我出月亮窟时,亲口对我说的。” “她同你说那些没有的干嘛,真是的,不对,你们不是死对头么,当初可是白乌亲自将你关入月亮窟的。” “没错啊,可我俩都不是记仇之人,我刑满释放,他亲自去给我解绳子,顺便聊了几句,感觉那小子挺靠谱。” 温禾大笑一刻钟,捂着肚子说:“果然是不靠谱的人看不靠谱的人绝对靠谱。还别说,你们俩个还挺般配。” “莫要乱配对,咱俩结拜吧,日后姐姐罩着你,当然,姐姐亦需要妹妹你罩。” 温禾连忙摆手,“高看我了,我灵力微弱,又没靠山,除了闯祸啥也不会,怕是罩不了你这尊大佛。” 甘了了终于坐起身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