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幸生完孩子后有些脱力,一口一口地顺着气,汗湿的黑发敷贴在脸上,两瓣唇被咬得发白,没有一丝血色,季琅一双眼睛都定在她脸上,心中正无比庆幸他及时赶至了。 他原不知生孩子会这样痛。 然而姜幸除了最开始与他说了句话,之后便一直旁若无人地看着前头,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柔情似水,目光温和,那产婆懂她的意思,抱着洗干净的孩子走过来,轻轻地放到姜幸身侧。 “恭喜夫人,是个千金!”产婆长得模样喜庆,也是真心祝福,刚才接生的时候情况本是有些凶险的,能顺利生产她也松了口气,“我掂量掂量,能有七斤二两,个头不小哩,但是瞅着很健康!以后长大了,定然是个跟夫人一样的大美人!” 别的姜幸不在乎,只听见“健康”两个字她就放心了,她垂眼去看,襁褓里的小包子只哭闹里一会儿就安静了,顶着稀疏的毛发,脸也是红得皱皱巴巴的,眼睛更是还未睁开,怎么也看不出将来是个美人胚子。 就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 姜幸不由得失笑,趴在床边的季琅却很是受用,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像花儿一样,产婆吉祥话说到他心坎里,他大手一挥,颇为豪气:“出去领赏!” 这豪气冲天的嗓门将产婆一唬,交祉虽是边陲重地却没什么大户人家,她也没见过什么名门贵胄,眼下不过是个巷子里的一户普通人家,产婆斜眼看了看他,这人身上衣服穿着倒是好,但那口气活像能赏她一百两似的。 产婆当然不会那么异想天开,她全没往心里去,笑呵呵地弯了弯身就退下了,葛大娘跟她擦身,进去拾掇屋子,驱走血气。 等产婆一踏出房屋的门槛,突然就被一群汉子挡住道,一个个蜂拥而上,嘴上争先恐后地问着。 “生了吗?生了啥?” “是小世子还是小小姐?” “长什么样,能抱出来给我们看看嘛?” 产婆被这些人问懵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只得伸手给他们推出去:“什么柿子梨子的,说什么呢,你们都是谁呀?不要在这大喊大叫地打扰人家夫人休息!” 那些人当然不肯让开,叽里咕噜地叨咕着,非要进去。 长安扒拉着人群从后面挤进来,一双眼睛紧盯着产婆,那些人觉得他有话说便住了嘴,产婆想到他要问啥,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你阿姐生了个千金,母子平安!” 长安这才松一口气,松一口气之后又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一时惆怅起来,后面的部下又开始叽叽喳喳。 “这下知道殿下为什么那么着急了吧,是不想错过小小姐的出生。” “殿下真是个好男人!” “不过,咱们殿下现在房里有正头娘子吗?” “哎这么一说,没有吧,听说之前那个为了避祸跟咱们殿下和离了,这种薄情寡义的女人咱殿下也不能要哇!” “那里面那个是……” 几个人忽然都不说话了,怪异地互相看看对方,觉得这问题再讨论下去多少有点对殿下不敬。 产婆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那句话还是听明白了,里面明明是个家世清白的小娘子,跑他们嘴里跟养了个外室似的,她刚要训斥那几个人,突然看到他们都抬头看向自己,同时身后响起了暗含怒气的声音。 “你们一个个是都皮痒了不?”季琅站在门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提醒想起不好的回忆,他当然心中不快。 看来得抓紧时间回去,把那和离文书彻底销毁了才好——或者,干脆再重新娶一次芊芊呢? 季琅正在这神游天外,那几个部下们看到殿下黑脸了,赶紧低头认错,却下意识以为里头那个真是殿下在北境养的外室了,却也不敢多言。 季琅回过神来,像刚想起什么似的跟长安招手:“还有银子吗,赏给稳婆,还有来帮忙的其他人家,让大家沾沾喜气。” 长安象征性地摸了摸身上:“主子,我们哪来那么多银子!” 产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