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面的几个孩子反应过来,迅速加入混战,等福利院的员工赶到的时候,几个人身上都带了血。 贺沉还记得那时候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惊恐、畏惧、鄙夷…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就像在远离一个疯子。 “你做得对。”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冒出来,瘦瘦小小的少年站在贺沉身边,试探性的拉着他的手,仰起头来看着他重复道:“你做得对。” “疼不疼?”陌生的少年有些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递给贺沉,“给你吃,很甜,吃了…就不疼了。” 那是刚刚转入福利院的季白。 那时候季白6岁。 第一次见面,他就告诉贺沉,他做得对,他说他听见那几个大孩子骂他活该没有爸妈了,所以他打他们,没有错。 贺沉到现在都还记得季白把那块几乎要融化了的糖塞进他手里的时候,那种灼热的触感。 烫到他鼻子发酸,整个灵魂都在发颤。 那一日之后,季白整日都黏着贺沉,福利院所有的孩子都怕他,唯独季白不怕,不仅不怕,他还会缠上来拉着贺沉的手,叫他哥哥,冲着他毫不设防的笑。 那时候贺沉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有一瞬间在想,如果有季白陪着的话,是不是,哪怕被父母抛弃了,也没关系了。 可没过多久,季白就被一对夫妻领养了。 临走的那天,季白中途被福利院的阿姨叫出去,办好了手续之后交给领养的夫妻带走。 那对夫妻对季白很好,很温柔,半蹲下来拿了很多精心准备的玩具给他玩,季白坐在板凳上笑得很开心,把手里的玩具分给他一起玩。 贺沉还记得季白拉着他的手说,“哥哥,阿姨说我马上就要有家了。” “他们说家里有很多很多这样的玩具,还有很多好吃的。” “哥哥,你跟我一起走吧。” 那时候的季白天真,稚嫩,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可看着他的眼睛亮起来,贺沉的世界,却在那一瞬间暗下去。 他是个被父母遗弃,且不需要任何人救赎的怪物,但季白不是。 季白渴望一个家,也需要一个家。 于是,贺沉抬起手,揉了揉季白的头发,他垂下眼眸,用最平静无比的语气说,“你跟着他们一起走,以后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季白很认真地点头,打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临走的时候,季白坐在车里,使劲朝着他挥手,“哥哥,我走啦,你一定要来找我呀!” 那天,贺沉追着那辆车跑了很久很久,车子开出去很远,完全看不见了他也没有停下来,脱力摔倒在地的时候他有些难受的想,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季白他叫什么呢。 福利院里的孩子大多都是被父母遗弃或意外走失,年纪大一点的记得自己的名字,年纪小的,会由福利院里的社工们帮忙取名。 贺沉被阮思裴丢在这里的时候只有三岁。 不接受别人给他取的名字,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叫什么。 贺沉还记得,季白曾经一笔一画的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他的手掌心上,然后仰起头来看着他,“我叫季白,你呢?” 那时候贺沉抿着嘴唇,没有说一句话。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更厌恶那个将他彻底遗忘的贺家,是以,贺沉二字,是伤口,也是禁忌。 可是后来。 在跟季白分开了十几年里,他曾经无数次辗转反侧,后悔莫及。 季白还记不记得他? 黑暗里。 贺沉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不远处的季白身上。 前世他被贺东昱接回贺家,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一步一步走到季白身边,可还没来得及让季白记起来,季白就出了车祸,昏迷十年不醒。 何其有幸他能够重来一次,一切都还来得及。 早上季白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他轻手轻脚的下床,然后轻手轻脚的洗漱,看贺沉像是还睡着,飞快地换了衣服推开宿舍门走了。 他想去给贺沉买早餐。 在他的记忆中,前世的贺沉就经常胃痛,看过医生说是因为饮食过于不规律造成的,前世他只不过是只猫口不能言,没办法劝着人好好吃饭,这辈子一切重新来过,季白自认为身上责任重大。 至于买了早餐之后应该怎么跟贺沉解释…季白咳嗽一声,挺了挺胸脯,两个人都住一个宿舍了,他去买早饭,顺便给室友带一份,合情合理。 买完早餐往教室走,还没走近呢,徐浩跟着几个男生一起走过来,看到季白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冲着他招了招手:“季白,你快过来!” “我跟你说,秦学姐来咱们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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