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穆大长公主惊呆了:“你胡说什么呀?!” “我没有胡说,”梁王信誓旦旦道:“要不然先帝怎么在位四十年,除了那假太子,别无所出呢?” “临川不是他生的?”永穆公主道。 “临川是个女娃,生了顶个屁用!他要的是男孩,就是一直得不到个男孩,才从外头抱了一个!” “我呸!”永穆公主听不下去了,骂道:“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元康十五年,杜贵妃生子,不到周岁就封了太子,要是从外头抱养的,先帝难道从三十五岁就知道自己以后不能生儿子了?” 梁王傻眼了一霎,却跳起来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有痿症?!” 永穆公主怒道:“你才有痿症!你怎么会觉得皇帝的身份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梁王道:“你还记得先帝之前一点表示都没有,忽然之间就冒出个儿子来了!外廷一点风声都没有!你说既然是贵妃有子,何必瞒地一点风声也不露?” “那是因为先帝之前几个妃子,都接二连三地流产了,贵妃这一胎自然要精心养育,不想张扬,”永穆公主道:“何况当时废后的族属也很有势力,前朝后宫都不安稳,自然要小心了。” “这都是骗人的,”梁王却不信:“你还记得先皇后被废的时候说的什么吗,她说皇子得来不正!” 永穆公主心中一跳:“……废后是无子被废,自然心怀怨愤,口出怨言,怎能当真呢?” “不是我当真,如果这皇子当真没有问题,先帝为什么要指明赵安国写起实录?”梁王道:“而且,大姐姐,你忘了吗?崇庆元年,就有人扣景华门,这个人说新皇非太后所生,最后被杨荣抓起来拷打致死,说什么醉汉妄语,一桩秘案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这一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胡说八道,”永穆公主神色苍白,叱道:“我看你是糊涂了,疯人疯语!” 她站起身来,“你给我好生反省,别一天到晚想一些没影子的事情!” 文华殿中。 偌大的藏书大殿,此时只有一个孤独老迈的身影,显然这人陷入了为难之中,提着笔久久不动。 大门被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 “马公公,”赵安国揉了揉眼睛:“您来了?” “赵大人,”马全倒也没急着寒暄,而是先把靴子脱掉,细细擦了手上的雪水,才慢慢直起身来:“改好了吗?” 赵安国顿了一下,有些浑浊的眼睛一点看不出什么来:“……改好了。” 马全翻阅起来,不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还不如不改呢!” “老臣应该写得没有问题,”赵安国念道:“元康十五年己酉月乙卯日,兴庆宫诞子——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太后想看什么,”马全盯着他,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改成太后想看的呢?难道你不记得你的同年陈安民,他得罪了太后,最后是什么结果?” “当我拿起这支笔,我就是个史官,”赵安国面不改色道:“我要对得起千秋史笔,不能有所隐瞒。太后要杀我,我也没办法,只是通过杀人的办法去掩盖真相,是不可能的。” 马全忽然面露哀求:“先帝让您撰写实录,不是让您挑拨太后和皇上的关系的……” “皇上理应知道自己该知道的东西,”赵安国道:“我想先帝让我撰写实录,也是这个意思。” 马全离开的背影愈加佝偻,而独坐的赵安国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显然心情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长叹一声,目光穿过层层书架,仿佛回到了二十八年前的一个雨夜。 “……安国,”陈安民急匆匆走进来,一双冒着寒气的手抓住了他:“我上一本奏疏,很可能会惹怒杜后,不知道前途如何,但我不能不上……万一出现变故,你千万不要上疏营救我,我在文渊阁留存了一份副本,你收起来,将来如果有一天……为我正名。” 赵安国将这本已经泛黄的奏疏取了出来,轻轻摩、挲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