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有人想进有人想避有人想退,杜重威的军令已经不能号令将士,前阵完全陷入混乱,近万人的马军冲势全无,身陷泥潭不能自拔,哪里还有精骑逞威的面貌。 眼下的形势是,整个夏州马军近万将士,锋头被陌刀阵砸得稀烂,已无冲击之势,前阵数千将士身陷禁军步卒阵中,正在遭受四面围攻,而禁军铁甲海潮还在不停从两翼向其后阵蔓延。在有陌刀阵这等足以消化一切猎物的食道的情况下,禁军各部战阵如同两排锋利的牙齿,在不停咬合、咬断夏州马军军阵,禁军大阵如同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想要将所有夏州马军都吞进肚子嚼碎。 随着禁军步卒反击,李从璟不失时机下令,让林英带领皇宫禁卫精骑,冲入战场之上,对夏州马军展开纵横梳理,而这,成了迅速压倒夏州马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州马军由是大骇,仓惶失顾之下,遂争相调转马头奔逃。 能逃的,不过就是后阵将士而已。 夏州马军后阵将士的争相溃逃与大呼小叫,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看见这副情景的联军将士心头。 与此同时,禁军战鼓轰响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盖过了战场之上的一切厮杀声,惊雷海啸也不能比这声音更大,在各处厮杀的禁军将士闻听鼓声,全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用尽浑身力气嘶吼着向联军发动最猛烈的攻势。 夏州、河西联军闻声见状,无不大惊失色,斗志渐失,心智渐乱,而恐惧如当头暴雨劈头盖脸砸下,冰冷了四肢。 数十里的战场上,原本由将士组成的四处波澜壮阔的巨大湖泊,在最靠近禁军大营的湖泊率先绝提泄水后,立即引发连锁效应,其它三座湖泊也相继绝提,潮水、洪流般的夏州、河西马军,争先恐后涌向联军大营,再也没有甚么能够扭转这股势头。 禁军将士不失时机展开追杀,各处精骑战阵先后奔进,杀声震天动地,足以远传百里。 灵州城上,目睹了整场战事的李绍城与高审思等人,眼见贼军溃败,王师大举逞威,无不精神大振,将校们赞叹声不绝耳语,士卒们齐声高呼,不是以刀击盾就是以拳击胸,其奋然沸腾之态,恨不得立即出城参战,末了李绍城自豪道:“我大唐禁军,举世无双!” 夏州、河西联军辕门上的药罗葛狄银与杜论禄加,此时都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带着浓烈的不可置信之色。无论他俩心智如何,此前想法如何,此时面对这样的战况,也无法再有其它反应。 或许,从今天开始,他们会明白,唐军不可战胜。 而石敬瑭则是恨得面色铁青、五官扭曲,紧握长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都已经在刀尾上搓出血来。 三名统帅姑且失态至此,就更不必论夏州、河西的那些将校了,一个个如见鬼神,惊呼之声四起,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 禁军追杀至联军大营前,这才各自止住脚步,在将领的号令下,收拾阵型返回。也亏得是联军步卒还未出动,在营前有稳定的军阵防御,禁军这才没能趁势杀入营中,将联军一举击败。 李从璟见天色已晚,也不欲再有其它举动,遂令各军入营,明日再战。 …… 史载:定鼎三年秋十月,王师与夏州、河西军初战于灵州南郊,大胜,斩首级近万。 后数日,两军大小战凡数十,王师皆胜,斩获首级数千。 …… 是夜,大帐中灯火通明,李从璟坐于小案后,埋首案牍中批阅奏章。 洛阳有冯道执政,寻常政务倒是不用送到前线来,不过皇朝的要政大事,还是得由李从璟过目。皇帝到底是皇帝,虽然御驾亲征领兵在外,还是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帝国权力,不可一日不问。 大帐里自然不会有将校军吏,在烛火边缘中躬身肃立的,便只有侍者。 批阅完了奏章,李从璟放下玉笔,活动了一下双肩,这时候有使者端着热汤进帐,敬新磨去接了过来,细声与其交谈两句,来到小案旁的时候轻声道:“陛下,第五统领求见。” 身在军中,第五姑娘换上了官袍。官袍可没有男女之分,四品绯袍上麒麟飞舞,金玉带束腰衬胸,悬挂的鱼袋精致有品,如此装扮让平素向来只着大红衣裳的第五姑娘,多了许多英武不凡的正气来,躬身行礼后肃立帐中,更有一股子威严味道,然而脸上的胭脂淡妆,又让这份英气显得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