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诸将军议,研讨相应战术,进行兵力部署。 如是,唐军在番禹城外扎营三日后,正式开启了对番禹的攻势。 晨光熹微。红日照亮大地,光明步步驱散黑幕的时候,在岭南军营外,唐军铁甲已经整齐列阵。以指挥为单位的方阵,连接成五千人的大阵,再连接成数万人的海洋,次序分明而又天衣无缝。 在铁甲军阵前,两百架火炮排成四排,火炮手在每架火炮后忙碌着,木箱中的铁球被一个个搬运出来。 两翼,唐军精骑阵型齐整,骏马低首,骑兵肃杀。 当军营里的岭南将士看到营前整齐排列的火炮阵后,无不是脸色大变。阳光虽然照射在身上,却令人感到了彻骨的寒意,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不再是战争的阴云,而是末日的黑潮。 当令旗挥下,火炮甩臂发出第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响动后,岭南军营就迎来了狂轰滥炸。 番禹城中,王延钧在驿馆的房间内醉酒。 陈金凤推开房门走进来,不由自主蹙紧眉头。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酒味,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呕吐物的味道。王延钧靠着坐塌坐在地上,背对着窗子的阳光,他明明身在光明中,整个人却如一团黑物。 饭食酒壶到处都是,好似已经一两日没有人来收拾过,王延钧垂着脑袋,已经睡着,披散的头发凌乱不堪,如一堆野草。陈金凤靠近的时候,闻到一股清晰的臭味,也不知王延钧多少时日不曾洗漱了。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雷声滚滚,王延钧吓得身子一抖,惊醒过来,惶然挣眼四顾,“发生了何事?来人,来人!” 陈金凤连忙去搀扶王延钧,一语未发已是泪水先流。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为王延钧流泪,而是因为自身的忐忑不安,“陛下……” 城外雷声不止,王延钧浑身颤抖不停,他睁大了瞳孔仓皇四顾,“为何没有人来?朕的臣子何在?我大闽的子民何在……这帮逆贼臣子,敢不来见驾,就不怕朕诛他们九族?来人!朕的禁军呢?禁军……” “陛下……”王延钧并没有能给陈金凤带来安全感,反而加剧了她心中的不安,看到王延钧这副中邪的模样,陈金凤已是手足无措、泪水滂沱。 刚走到门口李春燕,看到屋中这副场景,怔了好半晌。最后她没有进屋,而是转身飞快的跑开了。 驿馆里到处都是惊慌奔走的人,庭院里更是聚集了不少,他们全都仰头看向炮声响起的方向,面色惶急而惊恐,个个伸长脖子不停的踮起脚尖,好像这样就能看到甚么一样。 李春燕最后终于找到了王继鹏,两个无家可归的人抱头痛哭,似乎紧紧保住对方的身体,就把握住了避难的港湾一般。 “殿下,你带奴走吧,带奴离开这里,去没有唐军的地方……”李春燕哭的惨不忍睹。 王继鹏悲声道:“城外都是唐军,城门已经关闭,你我如何逃得出去?这天下都是大唐的,到处都是唐军,你我这样的身份,又能逃到哪里去……” 两个绝望的人,只怕早已忘记了先前在闽地的尊荣,如今比之林中飞鸟还要孤苦无依。 番禹城的百姓起初听到城外的炮声,还没有反应过来,都跑出房门、跑到街上四处张望,一时间番禹城街巷里到处都是人。待知道了是唐军正在攻打岭南军,又无不慌忙跑回屋中,将门窗都紧紧关闭,躲在屋中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出来。这让番禹好似又变成了一座空城。 过了许久没听到城头的交战声,一些胆大的百姓走出房门,又站到庭院、街巷中眺望,有胆子大的,更是搭着梯子爬上屋顶,使劲儿观察城头的动静。然而除了如临大敌的岭南将士,他们注定了甚么都看不到。 不时,有岭南军将士在大街上奔过,脚步声隆隆,震得人心更显慌乱。 再后,城外传来喊杀声与激战声,声音渐大渐密。这时候百姓们都知道两军在交战了,许多人又连忙跑回宅院去,跟家人聚在一起愁眉苦脸、不安垂泪。 有那些地痞流氓,则是趁机到处滋事,爱财的抢钱,有仇的报怨。 终于,唐军开始攻打番禹城。 激烈的交战声,清晰的传到了宫中。 宫女们都聚在一起哭哭啼啼,谢宜清独在站在窗前,面对深深庭院。她的目光落在萧萧落木上,有浓烈的哀伤,却出奇的没有太多惊慌。 风卷帷幄,也卷动衣袂。书案上的宣纸哗哗作响,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凝固了。诸番事物都是谢宜清的背景,而她始终像是置身事外,孑然而立。 这日夜,谢宜清没有合眼,除却静立窗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