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彩纷呈的声色世界里,蓦地探出一张精美绝伦的脸来,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好奇的打量他。 桑维翰浑身一震,猛地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他条件反射一般站起身,忙招呼已近在桌前的一男一女,“两位来了?请坐!” “微末小官,当不得大人之称。”第五姑娘与赵象爻坐下后,桑维翰摆开两只茶碗,为两人斟上茶水。 桑维翰斟茶之时,赵象爻向他微笑示意,没有多言。第五姑娘正对街对面的孔府而坐,她双手搁在桌上,撑着下巴,望向窗外,淡淡问道:“孔循这是要进宫吧?” 听到第五姑娘这句话,桑维翰为她斟茶的手忽的一抖,茶水洒落桌面几许,他心头猛跳,好歹控制住面色不改。 放下茶壶落座,桑维翰微微颔首,强自镇定道:“前日安重诲进宫辞谢了婚事,让王氏一片好心落空,王氏面上挂不住,心生芥蒂在所难免,她与安重诲的情分算是尽了。孔循已请托了一位宦官,向王氏表示愿嫁女给赵王为妻,他如此凑趣,王氏自然乐得李代桃僵,今日孔循入宫,便是因为此事。” “孔循倒真是一副好算盘!”第五姑娘咯咯笑起来,眼如月芽,露出一副皓齿,“不知安重诲听闻此事,会是何种反应?” “安重诲知道被孔循戏耍,自然恼羞成怒,少不得要奏请将孔循外调。”桑维翰快速看了第五姑娘一眼,收回眼神,心头的异样却怎么都挥之不去,清了清嗓子,他接着道:“如此一来……安重诲上失德妃之亲,下失臂膀之助,往后再也无力兴风作浪,面对任圜、李琪联手,怕是只能堪堪自保。” “自保?今日尚有余力自保,他日未尝不能东山再起,这可非是我等初衷,距离我等目标仍旧差距。”孔循的马车已然走远,第五姑娘收回目光,看向脸色稍显苍白的桑维翰,“无论如何,孔循算是远离中枢了,少了个大麻烦,这还得多谢桑大人。只是,桑大人,出卖故主,感觉如何?” 桑维翰挤出一丝笑容,“小娘子说笑了,孔循并未我主……” 话至此处,桑维翰面色骤然完全苍白,额头上冒出层层细汗,他死死望着近在咫尺的第五姑娘,半分动弹不得。 第五姑娘笑了笑,收回审视桑维翰的目光,平静道:“孔循是不是桑大人之主,我并不关心。” 桑维翰勉强低下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并无异常,想象中血涌如泉的画面未曾出现,他暗暗松了口气,却仍旧不敢调以轻心,闻言僵笑道:“多谢小娘子宽宥……不知在下先前所求之事,秦王殿下可曾答应了?” “殿下远在滑州,哪里知晓你的事?等殿下归来,如若有意,我自会告知你。”第五姑娘淡淡道。 “原来如此……那在下静候佳音!”桑维翰忙道。 第五姑娘瞥了桑维翰一眼,见他不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权作宽慰,老气横秋叹了口气,“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无论如何,秦王府至少不会亏待你,殿下名声如何,你应该是有所耳闻的!” “自然,自然!”桑维翰连连点头。 “好了!”第五姑娘站起身,招呼赵象爻,“赵二,走了!” 赵象爻站起身,依前向桑维翰微笑示意,与第五姑娘一起出了茶馆。 目送第五姑娘、赵象爻走远,桑维翰坐回板凳,这才算彻底松了口气。他左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无奈的苦笑一阵。 斜阳依稀露出真容,驱散了几许阴幕,桑维翰望向窗外,看见青砖绿瓦鳞次栉比。 “秦王府……”他呢喃一声,眼神变得坚定,“我桑维翰一定会走进来的!” 出了茶馆,第五姑娘与赵象爻并肩走在喧闹的街道上,忽明忽暗的阳光落在肩头。 第五姑娘忽然停下脚步,手放在额前,抬头而望,像是在找寻天上的太阳。 赵象爻陪着驻足,叹道:“方才你吓着人家了!” 第五姑娘的手保持在额前,扭头奇怪的问:“我怎么吓着他了?” “你没看见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么?那张脸,本就又长又丑,给你吓得白的,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