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由此得以享受安宁。” 话说完,男子转头看向老者,问:“宋老,我这一番话,可有错谬之处?” 老者取下斗篷,曲指弹去帽檐上的积雪,笑道:“公子说的是事实,自然没有错谬。” 男子却自顾自摇摇头,“但我确认为,这话错了。” “哦?错在何处?”若是寻常人这样说话,说不得会被人骂为脑子不正常,但老者却没有丝毫戏谑之色,而是认真的问道。 男子手指风雪中的幽州城,道:“这幽州城,今后恐怕不得安宁!” 老者将被拂去积雪的斗篷再次戴在头上,望着眼前的雄城,“公子此言,是在说李从璟?老夫却不如此认为。” “哦?那宋老以为如何?”男子问。 老者呵呵笑出声,“眼前这座雄城,日后不会不得安宁,只会化为灰烬!” 男子怔了怔,随即摇头笑道:“宋老果然风趣,我不能及。” 静静站在两人身旁的少年,一直沉默看着眼前的边地雄城,没有说话,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也不知在闪动什么光芒。 “公子,那这城,还入否?”老者问。 男子顿了顿,转身,登上马车,意态阑珊,“一座没有未来的城,不入也罢。” 第342章 同光二年将去尽,行远何处觅归程(上) 这位身材伟岸、面相儒雅的男子,就是吴国如今最有实权的重臣,徐温的义子,徐知诰。而他旁边的那位少年,现在还不为人所知,但在很多年后,他必定名扬天下。因为他姓林,他的名字,叫做林仁肇。 徐知诰重新坐进马车,三人再度踏上赶路的行程。对于徐知诰而言,这一趟特意绕道前来幽州,又过幽州而不入,颇有些雪夜访戴的意思。然而,在风雪中伫立在幽州城外,距离幽州城门仅仅一两百步的时候折返,原因当真是如徐知诰所言,是所谓“一座没有未来的城,不入也罢”? 重新坐进马车中,徐知诰端坐好,问面前同样坐姿端正的少年,“仁肇,这回出使契丹,你学到了什么?” 少年想了想,道:“此行所见所识颇多,所感也颇多,一时无法尽数言之,今公子问起,仆姑且言其一二,不知可否?” “你说便是。”徐知诰道。 林仁肇稚嫩的双瞳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火热之色,他道:“此番出使契丹,仆学到了很多,但其中分量最大的,是两个字。” “哦?”徐知诰微微挑眉。 林仁肇认真地说道:“这两个字,就是天下。” 徐知诰默然,稍微沉吟,即笑道:“那你且说说,何谓天下?” 这却难倒了林仁肇,他低头想了许久,最后,他手指遥指北方,又指向幽州城的方向,说道:“契丹,幽州,就是天下!” 徐知诰失笑,“契丹和幽州是天下,那吴国是什么?” 林仁肇这回没有思索,脱口而出:“吴国,就是天下最终会汇集为一点的地方。” 徐知诰脸色终于微变,他怔了怔,点头赞道:“有志气!” 林仁肇露出腼腆的笑容,虽然徐知诰只是略微一夸,他却已经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来。 徐知诰伸手撩开窗帘,任由窗外的风雪灌进来,灰蒙蒙的天色终于有了逐渐转黑的趋势,四周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而徐知诰的眼神,穿透风帘雪暮,不知落在何方。对着窗外看了许久,徐知诰缓缓道:“天下之大,十国鼎立,乱世征伐频频,唯有入世深到其中,置身于这大争之世的洪流,才有可能逆流而上,为邦国求得一线生机,若是闭门自守,无异于坐以待毙。然而乱世多英杰,要在这样的洪流中扬帆破浪,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大争天下,重在争势,顺势者才能得天下。然而,古往今来,王侯将相无数,人生自古,多情豪迈,天下又多为逆势者所破,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在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的英雄,都曾立下过显赫的功业。但到而今,王侯将相,匆匆过客,早已不见踪影,唯独万里江山,矗立依旧。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此话一语中的。” 林仁肇睁大双眸,眼中都是疑惑,对徐知诰的话,虽然每一个字的意思他都知道,但是连在一起,他却发现他根本就理解不了。 注意到林仁肇茫然的眼神,徐知诰一贯中正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抚了抚林仁肇的脑袋,将话题挪到眼下的实际上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