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后宫颇有怨言。轮到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她只想为儿子谋取最大的利益。 听到“纳妃”二字,萧展稍稍沉了脸色:“朕即位没几天, 就要沉溺女色了吗?” “臣知罪。”知罪又如何, 清流不过一名小小太监。皇太后传话, 他不敢不传。 此事既是皇太后挂心,自然不会只托一名太监传话。 第二日,萧展前去皇太后寝宫请安。 皇太后直截了当地问:“皇上, 这皇后之位,你作何打算?” 萧展浅浅地笑:“朕只有一名妃子。待完成了登基仪式, 朕就筹备封后大典, 立琢石为后。” 皇太后抿了抿唇,又皱起眉:“你已经当皇上了,跟太子那时是不一样的。后宫立的不仅是女色, 其中也有群臣的派系。皇上成了一国之君,难道就忘了哀家从小教导你的话?” “朕若是忘了,就坐不上这帝位。”萧展眼尾敛起,像是飞天燕收起了羽翼。“琢石陪朕这么些年,吃了不少苦。朕不能忘恩负义,抛弃发妻。” “知你有义。可也要挑选贵妃、嫔妃。李琢石从小被当男儿教养,不懂宫廷礼节,哪有国母的姿态。”皇太后顿了顿,没有等到儿子的回答,她涌出一阵惊疑,追问道:“皇上莫不是……对那名女子上了心?” 萧展失笑,“太后多虑了。” “那是为何?” “当年,罗刹将军交了兵符,毅然辞官,从此不为朝廷所用,私下训练自己的兵马。先皇念及和将军的旧情,不予追究。” 罗刹将军战功赫赫。先皇收回兵符,其实是要将兵符一分为二,自己和罗刹将军各执一半。既可维持二人友谊,又可提防罗刹将军谋权篡位。 罗刹将军脾气倔,不等先皇解释就走了。先皇只好另立将军,将另一半兵符给了那位大将军。 先皇已离去,皇族的半边兵符,落到了新帝的手里。萧展笑了笑:“太后,朕想将罗刹军收编为大霁国军。” “原来皇上未雨绸缪。”皇太后跟着笑了,“也是,罗刹将军性子执拗,若不是先皇仁慈,早将他赶尽杀绝。待罗刹军收为己用,就算李琢石不满皇帝纳妃,她无权无势,皇上不必在乎她的怨言。” 萧展敛眉,皇太后所言亦是他想的。但如此直白讲出来,他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他少有如此心绪烦乱的时候。 —— 宫中在筹备登基仪式。 李琢石觉得自己与这座皇宫的隔阂越来越长。她向皇太后请安。清晰可见,皇太后的眉角、眼角、嘴角吊了几挂不耐。 在东宫,萧展免了她的一切礼仪。当上皇妃,不如以前自在了。是太子妃时,哪怕萧展的门客见她不顺眼,念及她背后的罗刹将军,也给几分薄面。如今萧展政权、兵权在握,她就成了山野妃子。 萧展数次微笑和她说,登基仪式过后,就是封后大典。然而,她从不仰羡“皇后”这一称呼。统筹西宫?她何德何能。 萧展才登基,御书房就放了几卷待嫁姑娘的画像。无一不是家世显赫的倾国美人。一国之君须得雨露均沾,哪怕先皇再喜欢甄皇后,也仍将江山放在首位。 贪图帝君的真情,是李琢石给自己铐上的枷锁。 碧空万里,云卷云舒。皇城交错的宫檐,像极了一座镇压塔。 李琢石的素裙迎风而起。她闭上眼,似乎听见西北方响起了玉碎般的凤鸣。 凤鸣?哪儿起的?才要细听,旁边传来一声:“琢石。” 萧展走来,越走越近,上弯的笑容跟着越淡。 李琢石卸下了宫装,只是随便束了发,黑丝迎风舞动在她的脸颊边:“皇上。”其实,她更喜欢“太子殿下”这一称呼。 萧展轻斥:“身为皇妃,这般模样成何体统?”连一个宫女都比她精致。 “臣妾知罪。”她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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