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是非私密,我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江石笑着打量她几眼,道:“小二娘还生得侠肝义胆。”沉吟片刻后道,“阿娘在家中从未过多隐瞒她另有来历,家中的那些藏书,都是阿娘带来的……” 阿萁盯着他,险没问出来:那你还偷偷随在后头,想要一窥究竟? 江石些许狼狈,道:“好奇之心在所难免。我虽不是阿娘亲子,她待我却极好,我打心里认了她,无论她何名何姓何来,自会护她敬她,纵是她来处……我纵是知了也作不知。” 江娘子逃荒来村时,正逢灾年,衣衫褴褛形容狼狈,江泯其时尚在襁褓之中,浑不知己身艰辛,无知无觉地酣睡在娘亲怀中。她敲开江家门,本只想讨碗热汤米粥……谁知后来竟嫁与了江大为妻。 江石靠在老树上,枯糙的树皮抵着他的肩膀,他过继给江大时已有六七岁,早已知事记事。 那晚天寒地冻,冻雨击窗,他家院门年久失修,关不牢靠。他与江大在家中拿铫子胡乱煮了杂粥,父子二人对付着用饭,忽闻有人呯呯敲着屋门。江大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邻舍来讨没趣,撸袖紧腰,要去寻人的麻烦,谁知一拉开门,门外竟是一对被冷雨浇头冻得唇脸发青的母子。 江大“咦”了一声,微有怔愣,略一犹豫,便将人让进屋中,又探头看了看屋外,掩上门插上门闩。 那时江石看江大神色,便想自己阿爹定曾见过江娘子……许不熟识,却非初见。 之后,江娘子嫁与江大为妻。 江大与县中主薄有些酒肉情义,将江娘子充作隐户,又假称自己荒唐,和她有了苟且,私下已生得一子。主薄酒足饭饱,兼得了好处,趁着造籍之时,将江娘子入了籍,又接二人婚书。 过往随烟而去,自此,她便是江家妇,怀中幼儿便是江家子。 村中邻人只当她是外来户,嫌她生得俏丽,疑她私德有亏,倒无人追问她父母何人,家在哪处。 又隔得二三年,江大收拾行囊,离家近半载,摸着天黑归来,带回了好几箱的书…… 那夜,江娘子触物伤情,暗暗饮泣了一夜。 江石思及这些过往,想了想,为免生事端,无意向阿萁多说,将它们一一吞进肚中;恰好阿萁也不愿究人往昔,无意多加过问。他们一个无心,一个无意,对视一眼,相顾而笑。 溪边,江大不知几时到了江娘子身边,抬手取过羃篱,笨手笨脚地帮她戴好,紧携着她的手沿着山溪慢慢走远。 阿萁注视着江大与江娘子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好悬没露了形迹,若是撞见,两厢不知多少尴尬。 江石见她作劫后余生状,歪过头连看她几眼,开口道:“小二娘,你好似欠了我什么事物?” 阿萁还道他计较自己先前差点伤他一事,一扁嘴道:“虽是你举止鬼鬼祟祟的缘故,拿镰刀劈你确是我的不对。江阿兄原谅一二。” 江石笑道:“这事是我的过错,你便拿刀刺我个透心凉,我也没有半句的怨言,我如何会让你赔罪。” 阿萁奇道:“那我几时欠你事物了?” 江石也大奇:“小二娘小小年纪,竟跟卫老翁翁似得,又糊涂又善忘。” “你才跟卫老翁翁似得。”阿萁啐他一口,不甘不愿地取出那枚彩线编就的钱币,略有得意问道,“这可当得信物?” 江石两眼一亮,三色彩线编的环佩,坠着穗子,晃晃悠悠荡在阿萁的指间,她偏着头,微抬着下巴,欢快的笑意里隐着一丝炫耀骄傲。 他由衷笑起来,夸道:“确实当得信物。” 江石伸手欲接,阿萁将手一缩,背在了身后,狡黠道:“那……江阿兄再应我一事?” 江石笑道:“你只管说。”还不忘为自己辩上一句,“就算你不拿信物要挟,既唤我一声江阿兄,有事相托,我哪有不应的?” 阿萁笑着道:“那不是又欠江阿兄一桩人情?” 江石叹口气,颇为无奈,道:“罢罢,理全在你那边,你只说什么事?” 阿萁道:“春来这溪中生得好些溪坑鱼,往年在桃溪都能换得好价,我想着,若是我捕得鱼,江阿兄又要去桃溪,可能捎带着帮我换银钱?” 江石点头,道:“这只不过小事,不值一提。” 阿萁大喜,将彩钱递给江石,又诚心谢过。江石接过,托在掌心细细端详一番,笑着收进了怀里,贴心放好。 阿萁少了一件心事,欢欢喜喜地就要跟江石道别回家。 “小二娘。”阿萁还没走得几步远,江石又出声叫住她。 阿萁疑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