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始终拿捏着分寸、摸索着他的心思,只在恰到好处时劝一劝。 果然,在一声叹息后他无奈地坐起了身:“罢了,朕回清凉殿看折子。” 她毫不怀疑若就由着他这么走,他当真会回去看折子——在这样的事上他一贯还是有几分克制的,确实不是色中饿鬼。 她便用手指勾住了他的衣袖,绞了个圈儿,娇柔道:“可臣妾实在不想皇上受这等委屈。” 他有些不耐地转头看她,可只在一瞬之间,心底的不快就被她眼中的似水柔情冲散了。 他对她越来越生不出火气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如何一分分沉沦的,也清楚自己越来越克制不住地迁就她。 他终是重重地一叹:“罢了……” 说着站起身,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樊应德迎上来,夏云姒听到他吩咐说:“去看看玉宝林。” 很好。 她怡然自得地躺了会去。 她瞧出了他今晚着实不太愿意去见含玉,但他又一次迁就了她。 她就是要他一步步将底线放得更低,她就是在得寸进尺。 再说,有好处总要姐妹们一起分嘛。 宫里的日子瞧着眼花缭乱,但能争的东西算起来其实也就那么几样——权力、富贵、荣宠,还有就是那片刻的欢愉。 以含玉当下的位子,权力一时半刻是碰不着的,富贵也说不上。至于荣宠,皇帝不喜欢她,这是没办法的事。 可皇帝既然年轻又清俊还“精于此道”,她总归还能品尝一下那点子愉悦。 人生得意须尽欢,自家姐妹不能亏了。 . 是以翌日晌午,皇帝与朝臣们议完了事,清凉殿中便正式传出了旨意,道宫中近两年恶事不多,着令庄妃、窈妃一起着手撤换宫人,一应事宜由尚宫、尚仪两局从旁辅佐。 旨意传开,满宫哗然。近几年来出了那么多的事,加起来却都没有此事令人震惊。 众人上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好像还是皇后离世之事呢。 各宫、各处顿时都在议论。眼下他们身处行宫,周围还算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因为许多行宫宫人觉得自己或有机会被换到京中皇宫侍奉去,那比起在行宫里可是一桩美差。 “但宫里,恐怕是已经哭成一片了。”棋局摆开,庄妃边笑边落了第一颗子。 夏云姒也笑:“我倒想看顺妃哭呢。” “她啊……有苦说不出吧。”庄妃笑着乜了她一眼,“属你会说话。她明明是执掌宫权的人,却就这样被从这般要事中择了出去,偏还说不得你什么。” 夏云姒淡泊耸肩:“我可是时时处处为她着想呢。” 这样的事,她如何能让顺妃插手,又如何敢让顺妃插手? 换人,就是为了把顺妃的势力换出去,做不到让宫中干干净净也要她伤筋动骨。 真让她插了手,这大动干戈便白动了。 她说罢落子。初开局时没什么可讲究,庄妃很快也就又落了一颗:“我倒想知道,燕修容究竟有几斤几两呢。” “不太值当为她分心。”夏云姒淡淡啧声,“宁沅本就极得皇上宠爱、宁汜又格外被厌恶。要压过宁沅去,她得本事滔天才管用了。” 庄妃点点头,小禄子恰好挑了帘进来,含笑禀说:“娘娘,殿下回来了。” 宁沅近来头已不太晕,便已重新开始读书了,只是仍不能像从前那样累,每日只读半日,晌午就回来歇着。 夏云姒一哂:“快让他进来。去备碗冰镇酸梅汤,但等他散一散身上的汗再端进来给他喝。” 小禄子告退出去,宁沅很快就进了屋,见庄妃也在,规规矩矩一揖:“姨母、庄母妃。” “快坐。”夏云姒一睇不远处的椅子,他却没坐过去,反将椅子拖到了棋桌边,看她们下棋。 庄妃即刻揪了个葡萄塞到他口中:“吃葡萄,别说话。” “……”宁沅嚼着葡萄暗暗瞪她,嘴里嘟囔,“那都是儿臣小时候干的事了,儿臣早不那么烦人了。” 两个人相视一望,发出一阵哄笑。 宁沅刚学棋那会儿对此颇有兴趣,最爱在旁边指手画脚。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