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夏云姒已听过无数次,唯独这回不一样。供状上终于写明,一切的“虚不受补”皆是有人蓄意为之。 “真想不到,朕的两个宠妃,反是害了朕的爱妻的元凶!” 她听到他这样说。 她以为自己早已做戏做成了习惯,时时刻刻都能以恰到好处的姿态面对他,但这一刻,她却没勇气抬头看他一眼。 她怕只一抬头,眼底那种冷漠的嘲讽便会溢到他面前。 他怎么有脸说“真想不到”。 “来人。”他满面疲惫,唤了樊应德近前,“传旨,贵妃毒害皇后,罪无可恕。着迁出妃陵,另行草葬。三族之内年满十四岁者皆斩,不满十四岁者没入宫中为奴。” 说罢一顿,那种疲惫变得更加分明:“昭妃……”他揉着太阳穴,眉心深深锁着,思量分寸。 夏云姒在此时离席跪地,哽咽了声:“皇上。” 他抬眸,便看到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不住坠落,比珍珠落入悬崖更令人心疼。 “臣妾求皇上别杀昭妃娘娘。”她低低地垂着首。 他显觉意外,声音中满是疑惑:“为何?” 第55章 算账 夏云姒抬起头, 反问:“皇上非杀她不可么?” 贺玄时锁眉:“与贵妃勾结毒害皇后已是死罪,如今又以水银伤及你和朕,更是罪无可恕。朕本在斟酌是夷其三族还是诛其九族, 你若连她本人也不让朕杀,朕还如何发落她的家人?” 说罢语中微顿,倒还是问了她的意思:“你究竟如何想?” 夏云姒面容冷下去, 寒凉如秋日覆了薄霜的竹叶:“六年以来, 臣妾只道姐姐只是因病离世,虽红颜早逝总有遗憾, 然姐姐生时有皇上相伴、又得宁沅承欢膝下,亦算完满。” “如今却乍然得知她本可活得更好,却被这些奸恶之徒将一切皆尽夺去。”贝齿紧咬,她的每个字里都渗着恨意,“想到这些,臣妾恐日后再难以安枕。再想昭妃在姐姐死后宠冠六宫、享尽荣华,更替姐姐不忿, 觉得一死不足以偿还此债。” 这话说来自是狠的, 想做个贤良淑德的嫔妃就不该说这样的话。可事已至此,她总要为姐姐多说两句,不能让昭妃死得那么痛快。 他神情倒未见有异, 只又问她:“那你觉得如何为好?” 夏云姒抬起头:“臣妾求皇上在皎月殿中为姐姐设一灵堂, 命昭妃日日跪于灵前叩拜谢罪, 以慰姐姐在天之灵。” 只想如此么?自然不。 但能说给他听的, 也只能是这么多了。 宫里的磋磨人的法子那么多, 想让一个背负重罪的废妃过得不好太过容易,只要他愿意留昭妃一命即可。 她说罢静静地等着,良久的沉吟之后,他上前扶了她:“你容朕想想。” 这便已是有所松动了。加之他素来对发妻那般“深情”,此事应是能成。 她就不再多言其他,点一点头:“谢皇上。” “你先好好养着身子,现下万事都不及此事重要。”他语气温柔下来,她亦抿笑,复又点头,“臣妾知道。” 她当然是要好好养身子的。为不让他觉察她早已知道炭有问题,前阵子她都不曾好生服过药,各样的不适都一直拖着,没有一日过得舒服。 如今事情有了定论,她自然要好生调养。不为别的,就是单为宁沅,她也不能让自己给昭妃殉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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