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她摇摇头,口吻越发温软,“臣妾自己在玉竹轩待得没趣儿,就寻过来了。” 这是她近来常会有的说辞——有时是说“自己待着没趣儿”,有时又是有些鸡毛蒜皮的小趣事急急拿来与他分享。 这样的做法,自是为从细枝末节处让他觉得她时时想着他,爱意无限,柔情似水。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应是甜蜜得很,她应该也会觉得甜蜜得很。 可当下她当然感觉不到。 她会这样做,不过是回忆着姐姐与他的过往,照猫画虎地在学陷在爱意里的女孩子什么样。 所幸她学得还不错,虽不足以骗过自己,却足以骗过他。 他伸手往床边小几上一探,从琉璃碗中又摸出颗葡萄,同样细心地剥了皮,反手喂进她口中。 檀口轻启,她将碧盈盈的葡萄吃进口中。酸甜从清凉里绽开,迅速遍布满口。 但往下一咬,不甚咬破了葡萄籽,顿觉又苦又涩,比方才的甜美要真实得多。 她将这颗葡萄囫囵吞下去,眼帘低低垂着,手指轻佻地绞着他的领口:“皇上多躺一会儿,陪臣妾说会儿话再去看折子,好么?” 第40章 胎像 贺玄时欣然应允, 于是在这惬意的午后,二人在帐中一并慵懒地躺着。夏云姒执起他的手在手中把玩, 一下下地轻抠他指上因为长年习射而结下的薄茧, 直至被他反手握住。 “你怎么见什么都想玩?”他含着笑吻她的额头, 她缩了缩,嘻地笑了声:“臣妾还没看过皇上射箭呢!”羽睫轻轻一眨,跟着又说,“只听姐姐说过一些。” 他眸中愈加温柔,手指揉着她的秀发, 温声道:“你若想看,朕改日带你去箭场。” “箭场有什么好玩?”她促狭地挑三拣四,“臣妾想去山中走走, 皇上随便射些什么来可好?野鸡野鸭便烤来吃, 兔子或貂就拿来做衣服!” “你倒真会找乐子。”他捏捏她柔软的脸颊, “行,朕得空安排一二,召些宗亲朝臣比试一场, 也让大家都松快松快。” 话一说完就见她眼睛亮了,剪水双瞳美如璀璨珍宝。他目不转睛地欣赏了半晌, 她也不动, 娇羞含笑地与他相望。 含情脉脉大约就是这般样子,一分分的, 她感觉到他眼底的每一分情绪都柔软下来。 终于, 这份温柔汇成了澎湃的情愫。 他蓦然逼近, 先是笑眼相对、鼻尖相触,而后便汹涌吻下。这十余日来二人都还不曾这样拥吻过,夏云姒低笑一声,含蓄地回应他的爱意。 玉足在床边轻轻一蹬,她就势翻到了他身上。 四目相对,她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会儿,忽而一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啜。 这一吻犹如蜻蜓点水,与他方才的汹涌澎湃断不能比,却因那三分羞赧、三分矜持,合着四分眼中溢出的爱慕,诉尽女儿家的百转柔肠。 贺玄时只觉一切烦乱都被驱散,周身畅快无比,小心地为她捋开鬓角散乱的碎发:“前几日朕听到宫人捧你,赞你美若天仙下凡。” 她伏在他胸口,歪着头眨眼:“然后呢?” “朕当时深以为然,还赏了那人一块碎银。现在看来赏得亏了。”他说着伸手,将她紧紧揽住,笑着压低声音,“天仙清冷不食人间烟火,哪里像你。你分明是个古灵精怪的美颜小妖。” 说罢他笑看她,等着她生气。她却不恼,眼波流转:“臣妾可不是皇上的窈姬么?窈自与妖同音,果然是天意给臣妾这字,臣妾就安安心心地当个小妖!” 他一声嗤笑,笑容微敛去了些:“这话与朕说说便罢,可不许出去乱说。不然来日封了妃,旁人要借故说你妖妃祸国。” 夏云姒抿唇一笑:“臣妾有数!” 好得很,他在不由自主地顾念她的安危了。不论这样的情形能维持多久,此时此刻的情真意切都于她有利。 接着她自顾自地翻身爬起了床,拽拽他的衣袖:“臣妾不想当祸国妖妃遭万世唾骂,皇上快起来看折子。” 他就衔着笑坐起身,自有宦官即刻上前服侍他穿鞋。他又攥攥她的手:“自己待在寝殿你又要觉得没趣儿,陪朕看折子去?” 二人就一道去了内殿,近来常是这样,她伴在殿中,与他一待就是一下午。 他批阅奏章,她有时研一研墨、有时也帮他念,漫不经心间也察觉出了,他对她不再有从前那么重的防心。 她已读到过三两本事关军机要务的奏章,还有一本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