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并未昏迷,只是疼,哇哇地喊。陈成才把缓冲装备扔在七零八落的泡沫板深处,此时门卫正好抓住手机跑过来。 办公室主任宋樾闻声而来。杨一青被抬上救护车,清洁公司的人正在赶来。陈成才向宋樾请示,是否要清理地面的泡沫板,因为泡沫板数量很多,且正好堵塞在消防通道上。宋樾不让他破坏现场,只命令他“整理整理”。 陈成才趁着“整理”的机会,转移了缓冲装备,一切顺利得连他自己都很吃惊。 这一次成功,令他胆子渐渐变大,并且又在之后的两年里,指点了两个不同企业的员工,用类似的办法制造工伤,诈骗保险和赔偿。 但他从来没有在吉阳装配这儿动过手脚,直到今年。 “林健的那件事,太容易操纵了。”陈成才说,“关键不在林健也不在我们身上,在机器的控制台上。” 机器进入规定的检修期,但吉阳装配的维修部将检修费私吞,没有请专业的检修人员,而是让吉阳维修部的人负责检修。陈成才从维修部的老乡处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抓住漏洞,联合另一个在车间工作的老乡,三人趁着过年回家的机会,在村中物色工伤事故的人选。 父母年迈、读书不多的林健,成了他们的目标。 控制台被动了手脚,在设定的时间里,抓取零件的抓手会松开。如果林健当时不是因为本能恐惧而闪避,他的胳膊会被砸断,四十万唾手可得。 商稚言这才明白,陈成才等人是吃准了吉阳装配不会报警,不会追究更不可能主动暴露内部管理的丑闻。这也正是宋樾和刘弘毅一开始毫不畏惧,但最后却主动答应赔偿的原因。 “十二万确实也不少了,但这次的活儿我们三个人做的,去掉林健应得的部分,剩下的我们不够分,必须至少要二十万。”陈成才抓起一把扳手,在手里上下抛动,“商记者是吧,你记住了,吉阳装配不会让这件事被报道出来的。他们也不可能报警,只要再拖几天,宋樾就会主动联系我,二十万,我到时候说二十五万她也必须给。” 商稚言只觉得,陈成才的狂妄已经到了某种愚蠢的境地。似乎是接二连三的成功令他贪欲膨胀,甚至忽略了一些基本的事实。 见陈成才逼近,商稚言下意识地连续后退,站到平地上。陈成才抓着扳手,忽然举起对着商稚言:“你没有证据,就算写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崔成州悄悄抄起手机,发现这个厂房里居然没有信号。 商稚言想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对峙姿态,但靠近的陈成才却发现了异样。他盯着商稚言的领口:“你这个是什么?你在拍我?!” 商稚言转身便跑! 陈成才吼了一声,抓住扳手朝商稚言追过去。崔成州抄起身边的半箱零件扔向陈成才,急踹一脚,正中陈成才小腿。陈成才一下跌到,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抱住崔成州膝盖,举起手肘,狠狠一撞。 崔成州膝盖酸麻,失去支撑跌倒在地。陈成才起身要追赶商稚言,崔成州一把抱住他的脚,陈成才顿时狠狠摔倒。崔成州不敢恋战,起身便跑。 “上车!”崔成州冲折返的商稚言喊,“你回来干什么!跑啊!” 商稚言扔了手里的铁棍,和崔成州朝修车厂出口奔去。 路径狭窄曲折,陈成才一时间还没能追上来。崔成州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吼了一句:“保存好视频!” 两人的车子就在修车厂大门前方的空地上停着。商稚言拉开后座的门窜上去,但崔成州却没有上车。 随着砰一声巨响,他栽倒在距离后座车门不足半米的位置。 一把扳手掉在地上,崔成州捂着后脑勺,发出模糊的哼声。 商稚言立刻从车内跳下:“崔老师!” 崔成州指着车子,艰难开口:“开车……跑……” 商稚言回头一看,那刚刚扔出扳手的陈成才似乎也愣住了,但他正大步朝这边奔来。 商稚言忽然涌出了浑身的力气。她一把抱住崔成州的身体,把他拖起来塞进后座。崔成州后脑勺被砸破了,血不停地往下流,他趴在后座,只能自己用手按住伤口。商稚言从地上抓起车钥匙和扳手,钻进驾驶座,启动车子,锁死门窗。 这车和谢朝的那辆不一样,她慌得心脏狂跳,手脚都在颤抖,但谢朝教过她的,按照谢朝说的来做一定没有错——踩离合挂挡,车子猛地往前窜了几米,撞在一旁堆积成山的瓦楞纸箱上。商稚言下意识刹车,瞥了一眼后视镜。 陈成才已经追了上来。他手里拿着方才商稚言抓起过的那根铁棍,重重砸在车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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