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一个人。 “谢朝呢?” “他家里有事。”余乐说,“但你放心,他给你留了十道函数题。” 商稚言:“不会是他爸又骂他吧?” 两人都想起了脾气恶劣的谢辽松。但余乐摇摇头:“他没说。” 此时的谢朝正坐在家中,面无表情地听谢辽松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宽大漂亮的屋子里。 这是位于市中心旧区的别墅区,据说是民国时保存下来的小楼,几经修缮,因地理位置优越,价格奇高。但除了必要的睡眠和用餐,谢朝很少在家呆着。他宁愿在商稚言的租书店或者余乐家天台上消磨一天又一天的时间,也不想回到此处。 妹妹谢斯清和他一样紧张,她年纪还小,无法在父亲和哥哥产生的矛盾中调和,只能陪在谢朝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谢辽松仍在吵嚷,秦音正在安抚,两人的声音隐隐从二楼传来。 “……要不是他……妈妈也不会……” “你不要说了!他不是小孩子!做错事必须受到惩罚!” “你总是袒护他……他这种人不会知错的……我不可能原谅他!” 谢朝脸色铁青,他一分钟都不愿意在这儿呆下去。 谢斯清紧张地用可以压过楼上父亲怒骂的声音说话:“爸爸只是有些生气,哥哥你看看我,你别吓我……” 谢朝转头低声安慰:“我没事。” 他并不像没事。谢斯清盯着他的眼睛,愈发用力地抓紧了他的手:“哥哥,我们过年去滑雪好不好?要不春天的时候你带我去法国,我上次没去成……你说过等我十八岁生日你会送我一份特别的礼物,你不能反悔。” “你才几岁?”谢朝笑道,“还有好几年,急什么,我会送的。” 楼上的声音终于消停,秦音走了下来,扬声招呼:“斯清,让刘妈把地面东西收拾收拾,小心别碰伤手。” 谢斯清跑向母亲,背对着谢朝,紧张地小声说:“妈妈,哥哥他又……” “嘘。”秦音立刻抬手做了个噤声动作制止她,“别说。” “我害怕,我怕他……” “让妈妈跟他聊聊。”秦音低声道,“你去找刘妈,你们过半小时再进来,好吗?” 秦音来到谢朝身边,察看他的手。手心被陶瓷碎片划破了,有几道浅浅的伤痕,但不严重。她拿出药箱帮谢朝清理消毒,谢朝看着客厅满地狼藉,一言不发。 “今天日子特殊,爸爸也过分了,你别怪他。”秦音声音很轻很温柔,“小朝,你长大了,有些事情自己也得掂量清楚,想说的话也要在心里多转几下再出口。你爸爸脾气不好,尤其是今天……” 谢朝抿了抿嘴,没应声。 “疼不疼啊?” “不疼。”他回答。 秦音包扎好了,拍拍他的手背:“以后‘不想见到我当初就别要我’这种话不能再说了,答应秦姨,好吗?” 谢朝木木地点头。他很难对秦音说不。看着眼前妆容精致漂亮,神情温和的女人,他总是会意识到,在自己母亲缺位的十几年中,是她近乎完美地扮演了母亲的角色,没有偏袒,没有私心。 如果这个家没有秦音和谢斯清,他不会对它生出半分留恋。 “每年奶奶的忌日你都和爸爸吵,你不高兴,他也不开心。”秦音又说,“爸爸身体也不好,血压高,你是年轻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谢朝又点头。秦音只有一个不好,无论谢朝和谢辽松产生什么矛盾,哪怕秦音对着谢辽松生气,但她最后永远都会站在谢辽松这边。方式很温和,但让人无从拒绝,她说的都是对的,是合理的,仿佛这些维护谢辽松的话从来都是真理,不可能辩驳。 “不能吵架,更不能砸东西。” 谢朝终于找到反驳的空隙:“东西不是我砸的。” 秦音点点头,带着一丝怜悯笑意:“他没了自己的妈妈,他也很伤心,你原谅他,好不好?” 谢朝心中骤然一跳,久不冒头的恐惧忽然复苏,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开秦音的手,他害怕听到接下来的话。 “……毕竟,如果不是你,奶奶也不会……”秦音把接下来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片刻后才轻叹一声,“要是你当时早一点回家就好了。” 呕吐和灼烧的感觉在胃里熊熊跃起。谢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