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当然没留他们,她也觉得这几个人颇为碍事,仿佛总是欲说还休,结果却什么也没有说,弄得她也跟着疑神疑鬼的。 及至遣人用绳索放下小舟,姓顾的催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离去,林若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怎么人都走了呢?她还挺想留下几个当丫鬟呢,如今皇帝连同身边的人都病了,她正愁自顾不暇,有人帮着分分忧多好。 结果顾主簿瞧见她隐隐期盼的目光,反倒愈发害怕,如唤牛马一般呵斥那几名佳丽,“去!去!”生怕她们碍了淑妃娘娘的眼。 林若秋:…… 她是洪水猛兽吗? 等回到舱房中,林若秋仍在想这个问题,直至楚镇叫她她才反应过来。 “做什么魂不守舍的?”楚镇声音低弱的道,他半靠在一张小几旁,身下铺着毡褥,单衣之外又加了一件大氅,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文质彬彬的书生气。 加之他如今终日晕头晕脑没点精神,看去就更像个白面书生了。 人都走了,林若秋自然犯不着瞒他,因将那几名女子的事娓娓道来,并且着意强调,是她们自己要走的,而非她一定要防着外头的狐媚子。 楚镇却冷哂道:“走了最好,如今这些人越发不成话了,连朕身边也敢安插钉子。” 自然意指通州府尹图谋不轨。 林若秋心道这才叫被害妄想症,几个弱女子还能把你榨干了不成?不过以皇帝眼下的身体状况……还真是挺有可能的。 大致看来,楚镇似乎对异性抱有天然的戒心,这倒是好事。皇帝没工夫去认识旁的女人,她的地位才能更加稳固。其实皇帝也是一个很念旧的人,习惯成自然,根本懒得费精神寻欢作乐吧。 想起顾主簿这段时日对她的畏惧,林若秋不禁深深疑虑,难道她长了一张很凶恶的脸吗? 楚镇则淡淡抬起眼皮,“你以为他都在跟谁应酬?” 林若秋这才回想起来,顾主簿其实没怎么跟皇帝见面,多数时间都是她在打点,这么看来,似乎是她包揽了南巡途中的一切事宜——但这是因皇帝晕船晕得厉害,她才不得已接手的,莫非姓顾的以为是她擅作主张么? 想到会造成这样了不得的误会,林若秋不禁瞠目,如此说来,她岂非成了母大虫一流的人物? 楚镇得意地翘起嘴角,“就该如此才好。” 林若秋算是瞧出来了,哪怕她不求着皇帝带她出宫,皇帝也一早就决定将她捎上——她根本是来当挡箭牌的。 想想也是,一个男人,尤其是皇帝,倘若不近女色,众人难免会往其他许多不好的方面联想;可是惧内就不同了,连老婆都害怕,这样的人必然是仁善之君。 连大名鼎鼎的隋文帝都惧内呢,可见此事绝不稀奇。 只是这么一来,倒衬托得她是个多么厉害的婆娘,林若秋恨得牙根痒痒,本想质问皇帝几句,谁知楚镇蓦地脑袋一歪,面朝着窗外呕逆起来。 看他吐得头昏脑涨,俊容惨白,林若秋只得收敛了怒形,转而倒了一盏香片茶给他清口。 楚镇勉强接过漱口,似乎连说谢谢的气力都没有了。 林若秋瞧着他这副模样,既是可怜又觉可气,“陛下明知身子不适,为何不早些同臣妾开口呢?” 不然她拼死也得将黄松年捎上——哪怕他老得走不动路,用担架抬也得抬来。他那个徒弟到底不济事。 楚镇满面羞惭的道:“朕怎么好意思提……” 这么大的人了,坐个船都能颠得七荤八素,说出去多么丢脸。 林若秋委实拿他没法子,说起来皇帝这种古怪的脾性有时候跟她挺像的,尤其爱在小事上偏执。 死要面子活受罪。 推己及人,林若秋就不多责难他了,转而将胡卓药囊里的仁丹取来,用温水给楚镇送下,又拿热毛巾为他擦身。 楚镇享受着她细心妥帖的照顾,不禁触动情肠,“若秋,这阵子辛苦你了。” 林若秋轻轻嗔道:“说什么呢,陛下同臣妾夫妻本是一体,自然无须计较彼此。” 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过程的,以往都是楚镇宠着她纵着她,如今也该让他感受一下她的好,这才叫相濡以沫。 庆幸的是随行的那两个小魔头没给她添乱,否则她的心态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平和。楚瑛年纪尚小,许是因为旅途劳乏的缘故,大半时日都在犯困,睡得一脸口水。 景婳则沉迷于观赏江面风景,她现在能说一些简单的字音了,每逢江边有船只经过,她便兴冲冲的伸出白萝卜般的小指头,大叫道:“船!船!” 可林若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