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子?”佟彤整个人气成了个大型二踢脚,嗞着火花引线,提着裙子一路狂奔,“他在哪儿呢?我要找他!” 隐约听到后头宫人们战战兢兢:“帝姬在唤谁人名字?怎的突然如此暴躁,她会不会伤人啊……” 佟彤循着琴声找到正沉浸在音乐中的君臣数人。赵佶还穿着那身道袍,投入地弹奏着一首悲哀度秒杀《二泉映月》的小调。 “赵大爷!”佟彤身后甩着十几个追的,冲过去当场跟他对质,“您跟这些宫人说什么了?怎么她们一个个觉得我好像有神经病?快下令,让我出去!” 赵佶停下弹琴的手,小心翼翼地朝她看了一眼。 旁边几个近臣已经目瞪口呆了。堂堂帝姬不顾男女有别,居然硬闯君臣聚会,而且上来就数落她爹? 这简直是不忠不孝不女德,叛逆到家了! 赵佶面露难色,训斥身边的太监:“怎么不看好了呢?快带人回宫!” 然后苦笑一声,对那几个老夫子解释:“小女自小有这失心疯的顽疾,你们几个不要管她,咱们自抚琴作乐。” 官家都发话了,众人赶紧低头看地,不直视帝姬的容颜,等着几个壮实的宫女把她拉走。 ------------- 佟彤气鼓鼓地坐在雅致的闺房里,心中把胖佶骂上一万遍。 其实希孟已经提醒过她了,万一有哪个心术不正的文物把她拉进自己的创作层,只怕她孤立无援,任人摆布。 但佟彤没把这个威胁太当回事。创作层嘛,只要她稍微一出戏,分分钟就崩坏给她看。她想离开,不是随时都能离开? 孰料今日才发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居然还有她走不脱的创作层! 赵佶不知怎的让全皇宫上下的人都相信,她这个帝姬是个满口胡言的神经病,出于怜悯和让她养病的需要,才放任她在整个皇宫,上上下下的乱走。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一个个对佟彤毕恭毕敬,对她的要求百分之百满足,但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谨慎,甚至还有一丝丝可怜。 佟彤说出来的那些“胡话”,什么北京故宫,什么二十一世纪,自然也就被人当成风言风语,不去深究。她说的话越出格,越是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病人嘛,越是口吐离奇之语,越是说明妄念深重,越需要及早治疗。 结果就是,佟彤一通大闹下来,不但没能让任何人怀疑她的来历,反而事与愿违,坐实了她这个“失心疯帝姬”的身份。 没人疑心,自然就没有创作层的崩坏。她让人架回“闺房”,好声好气地“安抚”,还送来一盒盒好吃的,还有个大夫过来把了个脉,煎出一盏苦药。 宫女微笑着端来那冒着白烟、色若渣土的一碗浓药,笑道:“帝姬帝姬,起来喝糖水了。” 佟彤:“……” 真把老娘当弱智! 可是“精神病悖论”的缺德之处就在于,如果有正常人被送进了精神病院,那么他所作的一切想证明自己“正常”的努力,都会被医护人员当成是精神病发病的证据。 那个亘古的哲学悖论“假如被关进精神病院,如何证明自己没病?”至今没有一个完满的解答。 越是用心“证明”,越是显得症状严重。 佟彤现在就身处这么一个悖论。 胖佶被乾隆题了一身的字,心灰意冷之下成为了乾隆的帮凶。他大概已经通告全皇宫,说她这个帝姬是个治不好的精神病。 佟彤摔绣花绷子:“我tm是五毒俱全的现代女青年,不会这种贤良淑德的玩意儿!你们觉得我哪点不正常,我改!” 宫女跪下收拾残局:“是是,帝姬您说的都对。” 佟彤踢香炉:“我不是帝姬!我是假的!民间冒充的!我现在自首!” 宫女慌张议论:“帝姬许是又做了什么荒诞不羁的噩梦?要不要请人来驱个鬼?” 佟彤干脆仰天长叹:“封建社会是没出路的!大宋要完,赵家皇朝没几年喽!” 这下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大惊失色,一张张脸瞬时煞白。 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捂上耳朵,强作镇定地互相询问:“帝姬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怎么没听见?” 佟彤气得差点吐血,蓦然间想起刚才和珅的话。 “……要是想明白了,随时可以回来找和某……”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把她困在这个大型精神病院,她不“合作”就出不去! 佟彤坐不住,蓦地又起身。 “帝姬您去哪儿?”一群人跟在后头。 她跨过门槛,答:“出去走走。” 皇宫里的人听从胖佶命令,都以为她是神经病;可皇宫外头呢?全国呢? 总不会全国人民都被降智了吧! 她决定出去闯闯。不信这局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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