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未落,眼前一暗。希孟赶紧把她一把揽住,把她的一口现代普通话闷在肩窝里。 “你就别开口了!小心拆我的台。”头顶的声音极其无奈,“他们以为你是满洲格格。” 佟彤脸上倏然一热,被他的长衫擦着脸,心里咚咚跳得厉害,听他心跳倒是不紧不慢的,非常有大家风范。 她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委屈:“我祖上说不定还真是满洲格格呢!没当过汉奸就是了……” “好吧好吧,我是哑巴格格,我闭嘴。” “我警告你,这不算正常社交。” 希孟不理她,摸摸她后脑勺,转头吩咐太君,让他们快去快回。 跛脚军官眼看“本国高官”拐带着一个“满洲格格”亲亲热热,那民族自豪感空前膨胀,鞠躬鞠出个锐角,然后猛一扬头,昂首挺胸地走了。 野猪牙汉奸连忙跟上,屁颠屁颠地说:“太君等等,您还需要小的……” …… 佟彤记得在网上看过一个访谈,说目前的很多抗日神剧制作粗劣,为了无脑拔高主角,通常把鬼子塑造成一群智障。这是对抗日先烈的极其不尊重。 在真实的历史中,日军的素质、装备、训练程度,几乎和我军有着一个时代的差距。我们最终的惨胜,是先烈们用血肉生命堆出来的。 现在佟彤算是亲眼见到了这种差距:高博朗手下的大头兵,很多连常用汉字都认不全,完全不会辨认那些木箱上的封条,全靠故宫学者在旁指点; 而眼前这些“北海道乡下”出身的日军,很多还是文职,但在明确的分工之下,花了几个小时敲敲打打,居然把一辆他们从没见过的苏式卡车给修好了! 而且还不知从哪弄来两大瓶汽油,小心注入到油箱里。 虽然远远不够加满,但开几十公里不成问题。 轰隆一声,发动机重新怒吼起来。跛脚太君满头是汗,一身汽油污渍,骄傲地请希孟验收。 佟彤爬进驾驶座,太君们热情地朝她挥手告别。 野猪牙汉奸挥手挥得格外用力,声泪俱下地说:“太君!格格!若有机缘,烦您开个金口,介绍小人去满洲皇宫尽忠吧!小人名叫……” 佟彤冷漠地朝窗外点点头,踩下油门。 “这次就放过你们,”她心里说,“祝各位明天就为国捐躯。” 卡车缓缓加速,比之前开起来还要丝滑。 从后视镜里看到,日军小队对卡车行了几分钟的注目礼,随后跛脚太君一声令下,进入小路隐蔽,很快就不见踪影。 * 村庄就在一里开外。其实早就有村民注意到这辆从天而降的大卡车,但大家胆小怕事,也不知车上所载何人,都不敢靠近,走路也绕着走。 及至看到开车的是中国人,众老乡才松一口气:“果然是自己人,我们刚才看走眼了,还以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国民政府算“官兵”,但地方势力也错综复杂。百姓不想惹麻烦,一律敬而远之。这佟彤也理解。 现在走近一看,果然是中国同胞,男的玉树临风,举手投足间都是雍容贵气,女的娟秀礼貌,一看就是有文化的大家闺秀,还会开卡车——这样的女子在整个中国大概都不多见。 佟彤想着之前手机定位或许有误差,甜甜的朝老乡们打个招呼,询问成都城的具体位置所在。 老乡一听她说话,果然态度友好,这才慢慢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比划,向他们指了去往成都城的路。 年迈的村长也闻讯赶来。老人家留着长胡子,穿着大约光绪年间缝制的破衫,好客地朝两人一拱手:“两位先生太太若不嫌弃……到老儿家里吃顿便饭吧。” 村长话音刚落,佟彤的就觉得肚子里的肠胃应景地一缩。 她总算切身体会到,这身皮囊真拖累人…… 希孟已经替她应了:“那就谢谢老丈。” 佟彤也赶紧道谢,顺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