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创作层,同样也是血肉凡胎,会生病会疲劳。眼看赵孟頫脸色渐白,再多呆一刻钟估计就站不住了,这船上大概也没有随队郎中。 她赶紧跟他拜拜:“那,民宿见。” * 她生怕那船长醒过神卷土重来,赶紧用钥匙开了门。 里面果然有人! 靠在柱子上,伸展一双大长腿,额角轻轻的靠在舷窗边缘,外面一束光恰好照亮他双眼,眼里反射着海浪的波澜。 连关禁闭都关得如此优雅。还能是谁? 希孟听到动静,转过身,微微惊讶。张了张口,似乎是想问你怎么来了。 谢天谢地,佟彤内牛满面。 众里寻他千百度,千呼万唤始出来。 “先别寒暄,快点跟我走。” 希孟被人当偷渡客关起来,却貌似一点不着急慌乱,见到她也依旧淡定,朝她一笑,反而仰头,示意她往舷窗外看。 “看,星星升起来了,多美。” 他在夜宴现场闲得发慌,先是躲在墙角画圈圈,然后一吃解千愁,等真见着她,第一句话居然是赞颂宇宙? 佟彤冷漠地“哦”了一声,对他装模作样的能耐有了更上一层楼的认知。 “现在不是观星的时候。”她说,“等出去了我带你去天文馆。” 他这才意犹未尽地从舷窗上转回目光,低头示意。 原来右手被捆在木柱子上呢。水手系的绳结角度刁钻,单凭一只左手解不开。 佟彤只好蹲下来帮他解,一边对他灵魂拷问:“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希孟轻轻拍拍那木柱子,反问:“你着急了?” 佟彤一点不脸红,爽快承认:“我们人类身上有一种器官叫神经系统,我的偏巧还发育得比较完善,表现出来就是感情充沛,不像某些……嗯,某些没心没肺的……哎,这绳子难道附过魔,怎么这么难解……” 他也真心安理得,一点力气不带使,坦然地接受她伺候。 而且还左顾右盼,打断她专注:“你看,这个舷窗外面,挂着逃生用的小舢板。” 佟彤:“……那也没见您积极自救啊!不怕到了波斯,人家把你给卖了啊!” 希孟唇角翘起,嗤笑:“一个道行低微的小小青花瓷,她敢把我如何?再修炼五百年差不多……” 佟彤终于忍不住提到:“那,在韩熙载府上……” 希孟脸色一变,眼角里那点自鸣得意飞得无影无踪。 “谁的府上?”他声音里终于有一丝慌乱,“你去哪儿了?” 君子慎独啊!眼前这位就是个活生生的教训。 佟彤朝他无辜地一笑,“转一下手腕。” 总算是从九连环似的绳结里找出个豁口,她小心把他手腕从绳圈里往外退。 他手腕的肌肤很凉,但还没凉过正常人的体温最低值。而且还有律动的脉搏,跳得还挺着急! 看来是对于佟彤居然找到了夜宴现场措手不及。 “你去韩公的宴会里找人了?”他故作镇定,主动交代,“实在不巧,我已不在那里了,让你白跑一趟。你——没问出什么来吧?那些人都忙得团团转,应该没注意到我……” 他自然料不到,九儿姑娘为了感谢佟彤帮忙修好了琵琶,把他的行踪全卖了。 佟彤特别想把他涂鸦的那张记仇日记摔他眼前,可惜那是《夜宴》创作层的产物,不可能让她带出来。 她手上把绳子绕来绕去,故意不提自己在韩府里的所见所闻,笑盈盈地看着盛世美颜故作淡定,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高冷人设。 她掏心掏肺地说:“您这是何苦呢?人呢,有点小情绪小脾气多正常,犯不着遮遮掩掩。呐,你肚子是不是饿了,回去我煮碗面给你吃……” 希孟终于装不动了,泄气地看着她,轻声解释:“我在创作层里也是人,跟平时不一样嘛。” “那你现在呢?”佟彤一句话直击盲点。 现在他身处小昭的创作层里,不也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一个?披个偶像包袱给谁看? 他嘴硬:“反正跟你不一样。” 他就不明白了,在人类的传说故事里,人们对于超自然的东西不都是敬畏有加吗?什么时候他这个千年老妖在她面前没一点尊严了? 佟彤敷衍地答:“好好好,不一样,像你这种淋个浴都能淋出水漫金山的大宝贝儿我们人间确实不多见。” 希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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