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地响。 窗子开着,隐约能见到赵瑀的身影。 似乎是怕惊扰了她,李诫放轻脚步,悄悄走进屋子。 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斜下来,满室辉光。 日影里,一个温婉的女子坐在窗边,周身都笼罩在光晕中,微低着头,嘴角啜着浅浅的笑。 “瑀儿。” 赵瑀抬头看过来,明洁的眼中波光晶莹,迸发出无法言喻的喜悦,“你回来啦!” 李诫揽过她,“害你担心了。” 赵瑀抿嘴一笑,指指桌上,“饿了没?我做了鱼,午饭咱们自己吃,晚上再和娘一起吃团圆饭。” “鱼……啊,”李诫笑笑,将她打横抱起来,“我的确很饿很饿,迫不及待想吃‘瑀’。” 正是三月底,国孝已过。 赵瑀轻轻捶了他一下,“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呢……这次不会再出事了吧?” 李诫蹬掉靴子,“出事的是别人。” 他轻轻抚着赵瑀的脸庞,柔声说:“瑀儿,我要叫满京城的人都艳羡你敬畏你!” 李诫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主儿,翌日上朝,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本奏折,针砭时弊,细数种种祸国殃民的罪行,矛头直指权贵世家。 除两位阁老表示需大力整治外,附议者并不多,只有七八人而已,但反对者一个没有。 许多人还是持观望态度。 景顺帝冷眼看着,并未立时发作,只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严加调查。 当然,调查的范围,三司心照不宣。 过了清明节,李诫奏折指出的罪名,陆陆续续都被查实。 景顺帝直接一道旨意,砍了十三个人,抄了二十七家。 其中既有朝臣,也有宗亲,还有颇有名望的世家。 雷霆手段,令人不寒而栗。 兼并土地、豢养私兵、逼死佃户、隐瞒私产……随随便便罪名就一抓一大把,叫他们连喊冤都喊不出来。 打掉出头鸟,剩下的世家大族一下子老实不少。 而且砍头的时候,景顺帝特地“请”一些人去菜市口观刑。 嘴上叫嚣是一回事,看到人头落地,见见满地鲜血,又是一回事。 据说这些人吓得差点尿裤子,回了家,几乎个个都生了场大病。 景顺帝的铁腕,稳固了帝位,同时也将李诫的威仪提高了一层。 两任皇帝都对他信任有加,说来也怪,他弹劾谁,一弹一个准儿!前有温首辅,后有世家大族……想想都可怕。 京城的大小官员看他的眼神愈发的敬畏。 赵瑀在众位太太眼中也愈发不可冒犯,别说一干命妇,哪怕皇后见了赵瑀,也是和颜悦色,从未有过一句重话。 以前关于赵瑀的闲话,什么逼死祖母不认父亲,什么与温家的亲事纠葛,再无人敢提一个字。 而温家,彻底从京城消失了。 抄家的二十七户,温家首当其冲,不过景顺帝看在温老头三朝元老的面子上,格外开恩,没砍温钧竹的头。 但他下了一道让温钧竹比死还难受的旨意:自温钧竹起,温家五代子孙,不得科考,不得为官为吏。 他彻底摧毁了温家东山再起的可能。 病恹恹的温老头一听这旨意,不等抄家的官兵把他从炕上拖下来,直接一蹬腿咽了气。 温家人被轰出门,只着单衣,身无分文。 温钧竹僵立在大街上,看着身边的母亲,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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