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好笑又好气,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生死与共,妲姐姐,你有心了。” 齐王瞪了张妲一眼,半是埋怨半是关心,“躲后边去,少给我找麻烦!” 凛冽的北风呼呼刮着,雪尘如烟,打着旋儿满地乱转,大殿和偏殿的屋顶上,厚厚的积雪扑簌簌地往下落。 齐王望了望屋顶,脸色一僵,急急对武阳道:“快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妹子,哥不会害你的,听话!” 武阳跟着也看了一眼屋顶,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冷哼道:“装神弄鬼,我留了一半的兵力在山下,谁也进不来,你们就死心吧。拿人!” 砰!一道火光划破黑暗的夜空,在武阳的脚下炸开一朵花。 火光四溅,烧到了武阳的裙角,吓得她腿脚酸软,几欲站立不住。旁边的侍从立即围做一团,将她护在中间。 殿宇的房顶上,不知何时出现无数条人影,白袍白帽,若不细看,简直要和积雪融为一体。 他们或手持鸟铳,或手持强弩,无一例外对准场内的人。 而放了一枪的那人,站在屋顶最高处,一腿蹬在屋脊上,双手握着鸟铳,白色的袍角被风吹起老高。 他半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庞,但赵瑀一下子认出了他的身形,蓦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是他,他来了! 李诫慵懒的声音在空旷的场上响起,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调调儿,“公主殿下,您山下那五百人,没用一刻钟就让老子一口吞了,这五百人,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武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那可是从五大营挑出来的精兵!” “狗屁精兵,没上过战场,没真刀真枪的拼过命,就是一群假把式!”李诫嘻嘻笑道,“我这两百个兵,别看人少,个个都杀过人,以一当十不在话下,您不信,咱们再练练?” 武阳的脸蛋绷得紧紧的,倔强的昂着头,冷笑道:“不就是鸟铳么,当我没见过?神机营多得是!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鸟铳快,还是我的人快!” 她手下得令,纷纷扑向赵瑀等人。 暗夜中,火光四起,一连串的响声过后,白皑皑的积雪上,大片大片殷红的花,朵朵绽开,丝丝缕缕热气,蒸腾而起。 张妲耐不住,扭过身子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饶是齐王,也是双股颤颤,他虽在前线,却从没上过战场,这般尸横遍野的景象,还是头一遭看到。 赵瑀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颗心砰砰乱跳,微阖双目,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画面。 看着身边倒下的一片人,武阳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问道:“如此精准,你的鸟铳怎么比神机营的火铳还厉害?” 李诫将目光从赵瑀身上收回来,颇为自得地说道:“不是三大营的东西才最好,去年皇上特地拨了一大笔银子给我,专门筹建火器营,这事我自己盯的,少了一层层剥皮,发到将士手里头的,当然是顶顶好的!” “公主,您的人再多,对上这鸟铳,也是无用!”李诫啧啧叹道,“大势已去,不要做徒劳的反抗。哦,再告诉您一声,您写的信我也看了,是我护送三爷来的,我是先锋队,后面还有两千兵力。别说您这几百人,就是再来上千人,也不够我塞牙缝的。” “三哥——!”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齐王一哆嗦,狠狠打了个冷颤。 武阳盯着哥哥,满脸的悲愤绝望,惨然笑道:“你真的……好蠢!” “错!”李诫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脚下的白雪踩得嘎吱嘎吱响,“三爷看得比谁都清,公主,你这计划从头到脚都是漏洞,想成功比登天还难。” 武阳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算错了哥哥的心思,我小看了李诫的手腕,如果哥哥肯听我的……李诫,你敢拿赵瑀的命和我赌吗?” 李诫已走到赵瑀身边站定,隔着袖子悄悄握住媳妇儿的手,笑着说:“不敢,皇上重要,媳妇儿也同样重要。可您别忘了,就算三爷想瞒着我回京,他瞒得过吗?就算他告诉您我暗中跟着,我也有十足的把握救下我媳妇儿。您的计划,注定是要失败的。” “公主,您想得不错,我媳妇儿的确是我软肋,三爷不让你动她,也是为你着想——我媳妇如果有个损伤,现在倒下的,可就不是侍从了。毕竟您是谋反,我就是当场杀了你,谁也挑不出错来。” “您别怨三爷瞒着您,您一急眼,倒霉的是您自己。三爷一直在劝,一直在给您机会,可惜,您一条道走到黑了!” 武阳怔楞半晌,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下来,“是了,是了,我怎的忘了,你早就不是我王府的小厮,早就不是我们可以呼来喝去的下人,你是一品总督大人,就是普通的王侯,也得敬你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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