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今朝,天差地别,简直是圣心莫辨! 王氏招呼李诫去后院歇息,却听李诫说:“暂且不行,皇上吩咐我今儿个穿这身去文庙磕头,算是对读书人赔罪,这便走了。” 赵瑀问道:“也就是说扣押举子的事情就此了结?” “嗯,只不过濠州的官职没了……皇上说过几天另外有旨意给我,应是去山东。” 赵瑀怔楞了下,也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委屈又烦闷,皇上这算什么,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次皇上又准备给他什么难办的差事!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李诫捏捏她的手,悄声说:“等我晌午回来和你细说。” 但直到日头过了申牌他才回来,虽还带着笑,却显得有点无奈,匆匆沐浴后一头躺倒,仿佛要驱散浑身疲倦似地伸了个懒腰。 赵瑀半靠在他身边,轻声问道:“有人给你难堪了?” “不是,我穿着皇上的旧衣,谁敢看我笑话?我一跪,那些国子监的学生,翰林院的翰林,呼啦啦都跟着跪。哈,简直像我领着他们拜祭孔老夫子。”李诫揉捏着她的小手,“就是没想到二爷会特意找我。” 二爷,就是皇二子西河郡王,虽也算是李诫在潜邸当差时的小主子,但二人几乎不来往,李诫也很少提起他。 赵瑀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忐忑道:“他找你做什么?你可别卷到争储里头去。” “我一个芝麻绿豆的小人物,想献殷勤人家还瞧不上呢!二爷是问我如何查出来濠州田地有问题。” 李诫的笑容慢慢淡下去,若有所思盯着屋顶的承尘,“他问得很细,犄角旮旯的细节都问到了,农户的田地有多少,士绅的田地又是多少,财主们怎么反对,各级官员的反应……问出我一身白毛汗。” 赵瑀更不明白了,“郡王爷问这些作什么?” “私瞒田地始终是皇上的一块心病,我猜皇上也不甘心就这样收手,也许命二爷暗中继续调查——二爷是天潢贵胄,查案没那么多阻力。说起来,皇上三个儿子,最疼爱的是三爷靖安郡王,最倚重的是二爷西河郡王。” “三爷生性疏懒,根本不耐烦当差,二爷倒是跟着皇上办了几件大事,交给二爷办也很正常。” 赵瑀默然了会儿,让心里那种惶惑的感觉过去,“皇长子呢?” 李诫也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难伺候的主儿,我也说不好这位,在潜邸时我最怵头与这位爷打交道。” “唉,我怎么觉得你在京城的处境竟是比濠州还要艰难?” “没事没事,过不了多久咱们就离开京城了。说起来还有件头痛的,皇上令我去山东修河堤,在河工上我是个门外汉,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啊!” 赵瑀安慰道:“谁都知道管河务是个肥差,但凡这种修水利的工程,银子就跟泼水似地花。皇上用你,兴许是因为你不贪银子,你只管好账目,剩下的交给懂行的人去做,也必能办好这桩差事。” 李诫吁出口闷气,“可我不知道谁懂行啊——算了,等皇上旨意下来再说吧,没准儿皇上安排我挑石头做苦力呢!” 赵瑀闻言不禁失笑,笑过却又忧心忡忡,“你是个实心眼儿,总想着如何办好皇上的差事,这固然没错,但伴君如伴虎,你也要为自己多想想。皇上对你忽好忽坏……” “皇上罚我是因为我办事不够稳妥,赏我是因为我没有私心。”李诫笑嘻嘻道,“你放心,不吃一堑,不长一智,我这次吃了个亏,下次再对付读书人,我就知道怎么办了!” 赵瑀瞠目,怎么他还有想有下次? 隔了三日,李诫的任命下来了:山东布政司兖州府同知,正五品,主管河务。 从七品到五品,连升四级,可谓破格提拔,李诫的圣眷之重,简直令人咋舌。 按理京城怎么也要议论两日,然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开,隆正帝紧接着又下了一道旨意——立储! 他甚至都没有与内阁商议,直接在大朝会上立皇长子为太子,皇二子西河郡王封为秦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