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从市里赶回来,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让她隐约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进屋一看,村长和孙志伟腐烂的尸体横躺在家中。 他们死了,孩子的学费怎么办? 晓慧像疯了一样冲出土坯房,崩溃地大喊道:“谁干的?谁杀了我家汉子?!出来!出来啊!” “那是田鸿光自作自受。”孙大娘推着菜车路过,被她平白无故吼了一嗓子,心里正不舒坦,便阴阳怪气地说道:“不好好感谢那位把你从火坑拯救出来的顶香人,瞎嚷嚷什么呢,也不看看那俩个是狗娘养的做了什么养破事……” “你说谁做了破事?”晓慧目眦尽裂,愤怒地扯住孙大娘的衣服,菜车翻倒在地,洒了一片:“谁害了我汉子?他能做什么破事?你污蔑的?你陷害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衣领勒住脖子,她嘴碎习惯了,没想到这次晓慧这么激动,孙大娘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不停拍打晓慧的手,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活活勒死了。 救命的话卡在喉咙口,孙大娘摇晃着肥胖的身子,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四周的村民—— 眼见快要闹出人命了,村民们蜂拥而上,把失控的晓慧擒住,这才阻止了惨案发生。 孙大娘护着喉咙,猛烈咳嗽了几声,不敢再嘴碎,灰溜溜提着菜车落荒而逃,晓慧见人走了,便把恶气转移到制服她的村民身上。 “平日里鸿光待你们不薄吧?老孙也是个老实人,大伙朝夕相处几十年,还不知道他们为人?现在那两个苦命人就躺在屋里,尸体都凉了,你们管都不管就算了,还要巴巴赶来嘲讽看笑话,还是人吗?” 她无理取闹一通嚷嚷,惹得村民纷纷冷静下来,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松开了手,抿着嘴皱着眉,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她:“晓慧,你真的不知道田鸿光做了什么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对啊,晓慧是村长媳妇,整天睡一张床,住一间屋,他要有什么小动作能瞒得住她?要么,就是常年被压迫、知情却不敢透露的受害者,要么,就是同流合污的共犯,她这副声嘶力竭的样子,完全不像饱受折磨的女人…… 难道,晓慧跟村长孙志伟是一丘之貉? 村民们刚遭受过迫害,本就疑神疑鬼,此时暗潮涌动,随着仅存的一丝怜悯消散而去,更多的怨恨,恼怒,对村长无法发泄的情绪从心田喷涌至胸口。 第一个村民站出来阴沉地问道:“你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掉我们生命的,对吧?” 晓慧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 怎么回事?他们发现了?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怎么发现的?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大盛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晓慧手掌心浸了层汗。 她看见田鸿光尸体,怒不可遏,完全没有想为什么他会腿骨尽断地死去,孙志伟又为什么躺在他身边。 现在冷静下来,后悔都来不及了。 晓慧清楚地知道在偏远的山村做出引起公愤的下场会是什么,如今她才从市里回来,具体发生了什么,暴露了多少信息她浑然不知,也没个判断,现在一时冲动乱了方寸,想要挽回却一个字说不出口。 第二个村民问:“是孙志伟强迫了你,还是你自愿的?” 第二个村民问完,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大家围成一个圈,朝她慢慢靠拢,他们像带了无脸的面具,只剩一张嘴开开合合,无数的问题断断续续,接二连三传入耳畔。 “大盛的死,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在村里散播瘟疫,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 “晓慧……说啊……你到底有没有?” “晓慧……你不回答……就等于默认了?” 晓慧的衣服被冷汗渗透,她蹲下身,眼球凸出,恐惧地捂住耳朵,脑海里徘徊着源源不尽的盘问声。 她头晕目眩,伴随着无数质问,陷入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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