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茜在琴凳上扭转了身子,跳到地板,将她风光亮丽归来的爸爸瞧一瞧,做个请的动作:“爸爸弹吗?” 她的爸爸会做很多事情。 溜冰、攀岩、跳伞、开枪、修车,一双手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魔法,能完成各种各样别人不会的工作。 黛茜并没见过哪一件事情托尼不能上手,但这次恐怕要失望了。 “我不会弹钢琴。”托尼道。 他垂眸来看那黑白分明的琴键,也不伸手试一试,只保持着插袋挺立的姿势:“这架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调音,音也不准。如果你想弹,我可以叫人来调。” “那我就听不到爸爸弹琴了。”黛茜有些遗憾。 她在钢琴边踮一踮脚,小手放在琴键按了按,高低音齐鸣,像瓢泼和淅沥的雨一块儿落了下来。 滋味真奇妙。 “你想听我弹钢琴?”托尼一挑眉,“很可惜,我不会。你奶奶才会。” “奶奶没有教你,爸爸。”黛茜道。 “我的手更适合用来修机械。”老父亲把大手伸到女儿跟前给瞧,他又看一眼钢琴,慢慢道,“这手上不是钢琴家的茧。” “没有关系,爸爸。”黛茜道,“如果我学会,我可以教你好吗?” 托尼不置可否。 但要学钢琴,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就算老师自己,也学了很多很多年,才能敲击琴键像敲击空气一样流畅。 团子在幼儿园下课的时候,搬了椅子在钢琴教室,要摸一摸琴键。 谢尔顿在旁边看。 “你不知道什么键对什么音,要怎么弹?”他问。 “你可以教我吗?”黛茜问。 谢尔顿一噎。 他并不喜欢做小老师,只不过看见黛茜难得不要在外头跟米茜玩玩具,跟过来看一看。 但黛茜请求了,他也不是不愿意,走过来,也是轻轻地一指禅:“do re mi fa so la si,这是音名。” 他弹的是基本音级。 黛茜看一遍就记住了,等谢尔顿弹完,她自己在琴键上跟着一指禅敲出刚才七个基本音级,一点儿错处也没。 “好了。”团子道。 “好。”谢尔顿抬起手。 本以为他要继续教些什么了不得的高级知识,谁料到他抬手只是为了把手收回去,放在背后:“接下来你自求多福吧。” “你不要教我吗?”黛茜问。 “我又不会弹钢琴。”谢尔顿竖起一根手指,幽幽道,“你以为用一根手指弹出声音就是弹钢琴吗?” 就算有绝对音感,不会用乐器还是不会用乐器。 “你想学得像老师一样吗?”谢尔顿又问,“让斯塔克先生给你请老师。” 黛茜摇头:“不是的。我想弹一首歌。” “什么歌?” “什么歌都很好。”团子从琴凳滑下来,“我也想听爸爸弹,可是爸爸不会了。” “也有他不会的事情么?”谢尔顿道。 “是的。”黛茜道,“我想爸爸是有一点想弹,可惜他不会。” 在外头跟米茜说起这件事情,米茜还说,会弹钢琴的人很浪漫。 什么是“浪漫”? 这米茜就说不清了。她总能把大人无意中提起的话记得很清楚,传播出来,不求甚解。 黛茜不在家的时候,托尼是打算联系一位调音师过来看看钢琴的。 琴房没有别人,他在纯黑的格罗特里亚跟前站了一会儿,伸出食指,在白键上轻轻一按。 “果然不太准。”他道。 但收钱的调音师还没联系,居然有一位义务的上门。 辛普森打电话来,问托尼这个月的例行体检要安排在什么时候,东拉西扯,听托尼随口说了句要给钢琴调音,“咦”一声道:“我这边刚好有个认识的人会钢琴。就在路上,可以拐去你那里。” 医生的声音随即小了些,大概偏过头去在问什么人,不一会儿又回到话筒:“斯塔克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就可以带朋友过来。” 托尼不打算把辛普森的朋友当免费调音师,但辛普森不介意,他那位朋友也好像不介意。 挂完电话没多久,人就到了斯塔克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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