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正巧回了祖宅的江尘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反思把幼弟交给这不靠谱的家伙,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江宴秋事后回忆起来,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时被便宜大哥抓包后差点原地抠出三室一厅的尴尬了,只记得韩少卿这男狐狸没骗人。 那锦鲤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江宴秋眼眶通红,却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这一身纯粹的凤凰血——这对魔气如此敏锐的感知。 他的灵魂像是被劈开成两半,一般沉甸甸地坠落在地面,浑身冰冷,动弹不得;另一半则仿佛脱离了肉体,悬浮飘荡在本空之中,冷静又默然,无比清醒地瞬间确认了眼前残酷的现实。 ——这是入魔的征象。 那个玉树临风,折扇轻摇,总是言笑晏晏的昆仑首席,那个无数人景仰爱慕的韩少卿。 江宴秋一瞬间握紧拳头,五指用力到几乎掐进肉中,“你到底……到底为什么……” ——虽然他时常吐槽韩少卿的花枝招展、口吻轻浮,为他不分场合的胡言乱语和天马行空大为头疼,但是…… 但是。 他从没有任何一刻怀疑过他的人品,他那颗剔透的道心,和他望向昆仑时的眼神。 他几乎是自己回到江家、踏入修真界的半个引路人,比起老成持重的江尘年,有时几乎更像他半个大哥。 瞬间,江宴秋似乎是想到什么——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或是想为对方找理由开脱一般,结结巴巴地开口:“少卿哥,你、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是遇上对付不了的大魔,不小心魔气入体了吗?我有办法,我们都可以帮你!还是说……” 猛然间,他想起之前韩少卿接下的那个天阶任务! 逍遥宗惨遭魔宗覆灭,仅剩掌门一人拼着仅剩的修为叩开山门向昆仑求援。那时韩少卿刚刚出关,他师尊李松儒,便将这一任务作为历练交给了爱徒。 是不是、是不是他在帮助逍遥宗对付魔宗时遇上了什么! 一定是这样! 他的神色是那样急迫,带着微末的希望和祈求,以至于笑比哭还难看。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响起。 像是撕开虚幻的假面,揭露残酷的真实之前的最后一丝不忍。 那人转过身,眼尾不知何时沾染上一抹血迹,像是一滴摇摇欲坠的泪痣。 明明是同一张脸,丝毫未变的五官。 却能与记忆中判若两人,以至于令人完全无法……也不敢相认。 他终于开口了。 “宴秋,你准备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呢。” 薄唇轻启,他眼神似有怜悯,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甚至还朝江宴秋笑了一下。 “凭你的能力,难道还看不出……我完完全全,是自愿的吗。” 掌心被五指划破,江宴秋身形似乎微晃了下,嘴唇嗫嚅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满楼眉头皱起,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住韩少卿满含深意的视线,也顺便将江宴秋护在自己身后:“韩师兄,你这副样子……是准备判出昆仑了吗?为何特地要来见宴秋?以及,掌门真人知道这件事吗?” 听到最后几个字,韩少卿氤着一圈猩红的瞳孔闪过一丝嘲讽。 “你说我那好师尊啊……”他漫不经心开口:“他老人家自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天底下,又有多少事能真正逃出他的手掌心呢?今日之我,明日之你,都不过是他翻覆手掌、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就连……” 他悠悠止住话头,尾音含糊地消散在略带着寒意的夜空中。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