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乡试竞争异常激烈,五百名秀才中只有二十人能够获得举人之位。因而每位判卷考官都小心谨慎并不敢大意分毫,他们唯有批完所有试卷后才敢略微松一口气。 立时就有小吏捧着试卷小心翼翼递到两位主考官面前,正主考官沈瑜笑道:“我听闻这次乡试惠州府出了一个很是了不起的士子,先前就以一首《沁园春·雪》扬名整个惠州城。‘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此等词句此等意境,未满二十就能有如此才情,很是了不起啊。” 副主考官尚飞衍虽然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但他面上却并未有一丝欣喜之意。他自然知道沈瑜说的才子就是徐康安,恰巧就在那次文会上,小子踩着他的弟弟尚飞章大大风光了一把。 现今任谁夸赞徐康安时,都会顺带鄙薄一下尚飞章抄袭他人诗词文品拙劣,最后还拒不认输。而李秀雅同尚飞章解除婚约后,整个尚家更成了惠州城的笑柄,亦让尚飞衍羞愤不已。 他也不知沈瑜究竟是在真心实意地夸赞徐康安的才情,或者意有所指顺带贬低自己的弟弟。因而尚飞衍只能连连点头,并不夸赞半句。 偏巧沈瑜竟好似看不出尚飞衍面色不快一般,更和颜悦色道:“徐康安不仅才情过人,更难得他胸中自有韬略。据巡场考官所说,寻常考生三天才能答完的试卷,他只用一天半就写完了,且字迹清楚思路清晰,并非敷衍了事。” 这下尚飞衍的表情更不好了,他越发肯定沈瑜只是装作不懂人情世故暗中奚落自己罢了。既然沈瑜能将尚飞章提前答完试卷之事知道得清楚明了,那他肯定更早知自己的弟弟被人孤立甚至骂作“文贼”一事。 果然,下一瞬沈瑜就笑吟吟道:“我听闻你的弟弟也参加了这场乡试,不知他此次又几分把握考上举人?” 真是头狡猾的老狐狸!尚飞衍强行压抑住了心中怒火,只是苦笑道:“家弟性情顽劣才疏学浅,对于本次乡试并无多大把握。” “噢,这可奇怪了。”沈瑜摇了摇头,他含笑反问道,“我听惠州城中传言,说你弟弟已对解元之位十拿九稳,你也不必过谦。”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混账,他回去定要好好教育一下尚飞章!明明斗不过徐康安,却偏要在那人面前逞强,着实愚蠢。 尚飞衍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他早知学正与沈瑜都是同一伙人,对徐康安的才情十分欣赏,明里暗里都瞧不惯自家弟弟竟能顺利参加乡试,由此说起话来才分外刻薄。 若非自出题之日起,他就和沈瑜一同被封锁在考院之中,想来那不要脸的老狐狸定会指责自己泄题。 处处落于下风还无法反抗的滋味着实太难受了,尚飞衍索性不答话,专心致志批改起试卷来。 能够胜过这一局,沈瑜自然也心满意足。他刚翻开第一卷,就为之眼前一亮。 最基本的帖经自不必说,能够被选为合格的试卷自然题题精准并未有半点疏漏之处。更难得的是其后的策论与经义,条理清晰论述清楚,不仅对问题有独到见解,文采亦十分出众。 而压轴的诗歌更是极为出色,只凭这考卷综合水平,给予此人解元之位都不会有非议。这定然是徐康安的试卷,不枉费老友一片苦心向自己举荐他。能收得这么一位得意门生,真是运气好极了。 沈瑜越看越欢喜,随后他将这考卷无比珍视地单独放在一边,准备批阅完所有试卷之后再做决定。 随后的惊喜却一重多过一重,沈瑜骤然发现这惠州府中除却徐康安外,也有几位学子才学甚佳并不逊色分毫。徐康安的试卷已是难得佳卷,与他水平相当之人更有七八人。 莫非这风景秀丽的惠州府,当真是出人才的地方?沈瑜心中不禁略微疑惑起来,他抬头后骤然发现尚飞衍眼中亦有一样的惊讶之色。 尚飞衍一分分收敛起他眸中的惊讶之色,恭恭敬敬问:“下官已经批完了这全部二十五卷,不知沈大人进展如何?” 心机深沉的小狐狸!沈瑜在心中暗骂一句,只冷哼一声将自己批阅完的试卷递给尚飞衍。 解元之位却需他们二人经过仔细商讨后才能定下,因为所有试卷都被小吏重新誊写过,谁也无法辨认出哪一卷是徐康安哪一卷又是尚飞章。 本来沈瑜想将自己第一次批阅那卷推举为解元,随后却遗憾地发现那士子有些粗心大意,竟将两处答案的位置填错,着实有些可惜。 他们二人争论了好一会,终于将本次乡试前二十名试卷选出,立时就有小吏除去了试卷上的糊名。 趁着小吏排名的时间,沈瑜又微笑道:“令弟这次乡试失败也未尝不是什么坏事,他太过心浮气躁,十年之后定能得偿所愿” 对此尚飞衍只淡然点头:“沈大人教训的是。” 自讨无趣的沈瑜冷哼一声,从小吏手中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张一扫而过,目光顿时凝住了。 他又重新认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