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组做了四百期了,说砍还是砍了啊。”刘悦月嘀咕道,“最近几年的收视报告我都看了,最高一期只有1%,大部分都是0.7、0.8……这种不起眼的小破节目,做了有什么意义啊。” “刘悦月,把你这句话收回去。”杨笑忽然板起脸,严肃地看向她,“我知道和你同期入组的同学,有的进了大热综艺、有的进了法制栏目,这都是咱们台的头部栏目,收视率破2、破3。只有你,进了咱们这个‘小破节目’,可你要知道,即使一档节目,只有0.1%的收视率,它也有它存在的意义——咱们台覆盖五千万观众群体,五千万的0.8%,也有40万观众在看这个‘小破节目’。四年,两百期,你算算有多少人守在深夜的电视前,等待着咱们节目的播出?” 她甚少叫刘悦月的全名,而且这次还用了如此严厉的语气。 杨笑积威深重,她是组里的二把手,当吴哥不在的时候,她就是最高领导。她说出口的话,带着天然的威信力。 她刻意没有控制音量,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向着她的方向望来。 杨笑知道,这段时间节目组里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最终的宣判”。没有一个人的心思在手里的节目上,只盼着最后那只靴子尽早落地。 可越是这样,杨笑越要沉住气,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焦虑,否则这艘承载着几十万观众的小船,就要在激流中迷失方向、沉入海底。 她的话,是说给刘悦月听,更是说给节目组里上上下下的所有组员听。 “我知道,每个电视从业者,都想做出‘爆款节目’、‘长青节目’,这就像每个作家都想写出一部传世佳作一样。这不光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满足内心的成就感。”杨笑的声音很稳,每个字都说得极为坚定,“但现实是,头部作品永远是万中取一,这世界99%都是由这些不起眼的东西组成的。再小的节目、印量再低的作品,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并不是说,这个节目收率差,就代表这个节目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品,我们这么多人,为了这个节目奋斗了整整四年,每一周都在重复这报选题、拍摄、通宵剪片子的工作节奏,难道这些都是没意义的吗?” “……” 杨笑:“可能明天,我们这个节目组空降大腕,一夜成名;可能明天,我们这个节目组就不复存在……但咱们一起奋斗过的日日夜夜,都写在了节目最后的职员表上,这都是咱们辛勤工作的证明。”她莞尔一笑,原本坚若寒冰的面庞忽然如春花般绽开,“再说了,咱台里规定,一档节目的底档必须留存五十年以供追溯,指不定咱几个死了,咱们的名字还活在硬盘里呢。” 鸦雀无声。 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被她的发言震慑住了。 在人心最动荡的时候,杨笑挺身站了出来,稳住军心。 她怕失业吗?她当然怕。 她还有车贷,她还要付房租,父母的医疗保险,各种人情往来……她赚得多,花得也多。她自从得知节目组有可能解散后,她这几天清点了自己的所有存款,甚至连夜更新了简历…… ——但是,在她的下属面前,她绝对不能慌。 在风雨飘摇时,她必须做好一只挺立的桅杆,只要桅杆不断,船就不会被波浪掀翻。 “啪啪啪……” 忽然,从办公室门口传来了一阵掌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大家都是一惊,赶快顺着声响望去——只见节目负责人吴哥正站在门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听了多少。 “行啊杨笑。”吴哥因为有个大肚腩,又有着中年男人特有的爱好——盘手串——所以得了个外号,弥勒佛。他总是一副笑模样,没什么架子,“等你吴哥我入土了,你就给我随葬块移动硬盘,然后墓志铭就写——‘他虽然死了,但是他的节目永在’!多有创意啊。” 杨笑脸上发热,赶快站了起来。 其他人也匆匆忙忙起身问好,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吴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紧张。杨笑刚刚的那番话还是有些作用的,大家已经没有最初的焦虑了。 “估计最近的传闻大家都听到了。”吴哥盘着手心里的核桃,慢悠悠踱步进来,“我要说的是——这传闻确实是真的。因为咱们收视率没什么起色,所以新领导考虑把咱们节目砍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看杨笑,又迅速把视线转了回来。 “不过呢——你们吴哥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