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成了亲做了父亲的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二婶瞧见这幅场景会作何感想,在燕县呆了一年多,他也算是对二婶有几分了解了,那可不是个能维持面子情的人。 魏家这边的祖宅已经被修缮过了,在整个村子里头应当算是最大最好的一处宅院了,倘若只是住魏家人,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可眼下还有这么多下人呢。 魏时瞧着面前的宅院,也不知道里面还能有几间空房子,带过来的下人实在安排不开,就只能借住到族人家里去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 大伯和父亲都是一身的青衣,样子瞧上去也比往年要憔悴,尤其是父亲,头上依稀可见白发,不说话的时候还好,说些话来,眼角的鱼尾纹就特别明显。 这样的场景,反倒是比祖母去世的消息更能够触动魏时,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把怀里的儿子放下来,魏时直接跪在泥土地里,“孙儿回来晚了,未能见祖母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三个响头,与其说是磕给祖母的,倒不如说是磕给大伯、大伯母和……父亲的。 “你这孩子,快起来,这怎么能怨你。”魏成边说着,边把人扶起来,向来威严的‘大家长’也有慈祥的时候,尤其是面对这个最让他得意的子侄。 正儿八经的家长,倒是有些无措的站在一旁,孩子大了,许久未见,准确的说,七年里头,儿子就只回过燕县一次,平时书信来往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再次见面,却是觉得陌生了。 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旁边的小孩子吸引了过去,这应当就是他孙子魏远了吧,小家伙长得还挺胖乎,似乎是没反应过来,紧靠着娘亲,眼睛却盯着魏时。 小孩子眨眼都已经这么大了,魏仁不得不感慨岁月的流逝,倘若不是母亲的丧事,一大家子人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聚到一块儿。 出嫁女已经算不得是魏家人了,所以这一大家子里头自然没有魏蓉,也没有孙顺这个外孙。 李氏压根就没出来,连带着她嫡亲的儿子也没出来,眼不见心不烦,时至今日,她也知道这个庶子已经不是好拿捏的了,更何况还有大哥大嫂在,这两个人惯来都是护着那个小崽子的,她要是欺负了那小崽子,还能讨了好去。 李氏不在,魏达也不在,气氛倒是不错,钱氏之前就跟刘枫见过面,还同住了几日呢,两个人光围着孩子就有的是话题可聊。 魏成则是更关心侄子的仕途,信上很多事情都不能写明白,哪有当面询问来的仔细,从户部一下子调到了兵部,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适应。 “还可以,兵部的差事要比户部少一些,同僚们都很和善,不懂的地方,也有可以请教的人。” 成吧,侄子在算学上颇有天赋,去了户部肯定是能够如鱼得水,但是并不也不差,虽说武将居多,而且能混到里头的都是老兵油子,可顶头上司是亲家,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人难为侄子。 除了摊上一对糟心的父母之外,其他方面,他这个侄子的运气都还不错。 魏时跟大伯有的是话可说,亲亲热热的更胜过亲父子,魏定跟堂弟聊了一路,这会儿倒是不着急,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也颇有受益。 魏仁这会儿却是别扭极了,他从未想过兄长跟儿子是这么相处的,向来严厉的兄长竟还有这般慈爱的一面,自个儿的亲儿子呢,面对他这个父亲的时候,应该都没这么真心真意。 魏仁一直都觉得长子对他是有几分濡慕之情的,跟小儿子不一样,小儿子是被李氏教坏了。 可瞧了儿子跟兄长的相处,还真让人心里头不断地往外冒酸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是父子呢,他倒像是个外八路的二叔。 ‘二叔’心里头难受又别扭,不自觉地对李氏、白姨娘,甚至兄长和长子都有几分迁怒,自己也有几分懊恼。 漫长的心路历程,酸涩到眼泪都快要挤出来了,却被兄长突然打断。 “想什么呢,你们父子俩好不容易见一面,还不好好说几句话,端什么‘严父’的架子。” 还说呢,儿子只去了京城三年,但是在柳州城却足足呆了四年,他们父子俩之所以见面不容易,如今搞得这么生疏,也是有兄长一部分责任在的。 “这不是看大哥跟时哥儿聊得开心吗,我寻思着先让你们聊,我无所谓。” 这话说的,词儿不对,语气更不对。 魏成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兄弟俩这么多年没见面,如今不过相处了几天,他这眉头都快打成死结儿了。 一个大男人,阴阳怪气的出这种话,怎么听都不顺耳,更别提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了。 这就是欠管教,原本母亲去世,他心里头是伤心的,可自打跟二弟见面的这几天以来,心里头的火气就压过了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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