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用度也都是大房这边来出,这两处小院儿管家却是由白姨娘来,不得不说白姨娘母子俩是占了大便宜了。 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她们母子俩一个比一个穷,过来的时候,魏仁压根就不往外掏银子,打定主意让自己的姨娘和儿子吃大哥的、喝大哥的、用大哥的。 魏时能做的不过是把这份情谊记在心里,日后再还回去,现在的话,他不能不接受这份情谊,没有承担他和姨娘两个人独立生活的能力。 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冲淡了取得府案首带来的喜悦,魏时不得不正视现在的自己,说的好听点儿,他是靠着伯父的疼爱生活,说难听点儿,这也算是一种施舍吧。 魏时上辈子已经成年了,已经建立了自己的三观,对他来说,在已经分了家的大伯家里住着,并且是白吃白住,心里头实在不怎么自在。 但凡是父亲往外拿些银子出来,或者是让人从燕县送些东西过来,他都不至于这么尴尬。 事实情况是他和姨娘不光在大伯这里白吃白住,还领着大伯发的月银。 在读书上,教导他的除了大伯之外,还有堂兄的先生,束脩也是大伯往外拿。 抛出这些身外之物,大伯一家在他身上费的心思可不少,大伯亲自指导他读书,大伯母没少让厨房给他开小灶,一季三套衣服,所有的待遇都跟堂兄一样。 堂兄待他就更不用说了,柳州城的山山水水,都是堂兄带着他观赏的。 私心里,魏时已经把大伯一家当做是自己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反倒是父亲那边,越来越疏远,除了每月问候的信件之外,再没有什么来往了。 一年的时间说快也快,似乎眨眼就过去了。 “大夫人让人送过来两套衣服,你待会儿试试合不合身。” 白姨娘仍旧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不过这一年日子过得畅快,人也比以前显得恬静了,不再带着一股子轻愁劲儿。 远离了老爷和夫人,这寄人篱下的日子,反倒是要比在府中过得好,自己住的小院儿和儿子这一处院子,都是她管着,没什么烦心事儿,不去想燕县的那一大家子,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活了这么多年,白姨娘到这个岁数才觉得有些滋味儿。 “过几日我便启程去参加院试,大伯都已经安排好了,差不多得一个多月吧,您在家里头要好好照顾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去看看祖母。” 大伯母就算了,祖母没什么事情要忙,巴不得有人陪着说说话呢,大伯母的事情就多了,里里外外都得忙活,何苦去耽搁她的时间呢。 “你安心考试,我这边你就别担心了。”白姨娘知道自己是因着儿子,才有了如今的日子,大老爷和大夫人之所以善待她们母子二人,必然是有所图的。 她一个后宅女子,什么本事都没有,没什么可让人图的,儿子就不一样了,她不止一次的在府里听说大老爷赞她儿子会读书,想来图的便是她儿子日后能有个好前途吧。 自家老爷什么都不上心,不管是子嗣,还是官途,还是家族,在老爷那边都不如他自个过得舒服重要,大老爷显然不一样,还是很看重家族荣耀的。 等将来儿子考出名堂来了,超过了老爷,保不齐老爷和夫人还得看她的脸色过活呢。 姨娘在大伯府上,魏时确实是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一次去参加院试,堂兄就不跟着去了,该带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回生二回熟,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 燕县这边儿,魏仁并没有白姨娘母子俩想象的那么凉薄,又或者说,在嫡子不怎么康健的情况下,对比越来越出色的庶长子,他已经不能像之前一样完全割舍掉了。 自打得了一次风寒之后,魏达两三个月就得病一次,两岁的孩子,光药都不知道吃了有多少了。 魏仁是看重这个儿子,但也怕这孩子立不住,养到四五岁夭折的孩子多着呢,达哥儿现在才两岁多,身子骨弱,时不时的就要生场病,那么多下人照看着,连点凉风都不让吹,就这还能生病。 这孩子能不能养大,魏仁实在是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他这前半辈子靠兄长,可兄长总不能靠一辈子,老了之后还不得是靠儿子。 嫡子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比庶子更有出息的。但是现如今他们府上,庶长子十一岁就已经取得了童生功名,马上就要去参加院试了,板上钉钉的秀才,十二岁的秀才公,这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兄长当年也没这个成绩。 不出意外的话,长子的前程还在后头呢,便是达哥能养成,又有李家帮衬,可一个病弱的孩子,怎么让他去考科举。 不能考科举,入了官场那只能从末流做起,便是有李家在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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