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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束,你若是随我出去,必定比这更要快活些。”

    但小麟子现下可不想出宫,这宫里除却哪天吴全有和陆安海叫她说“诶,该走了”,那么她便哪儿也不想去。她的天空只在这座繁复奢靡的紫禁城,外头有多少稀奇她都不稀罕。

    眼睛埋在盘子里,头也不抬:“宫外头有什么好玩?宫外头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没有转不出的宫墙,没有乱眼睛的天花檐角,奴才就喜欢待在宫里。”

    楚邺却猜她是舍不得太子爷,但她一个不入册的太监……便叹道:“若是哪一日你出宫了,到时我便叫小邓子派车来接你。有你三爷一日荣华,便管你一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正说着,楚邝一袭蓝海松茶云龙纹锦袍缱风而入。楚邺便止了话,见二哥脸上微微有一抹未拭尽的红,神色略显僵硬不自然,猜他一定是被宋玉妍偷亲了。那丫头打小早熟,三岁就学会在指甲上涂丹寇,十岁亲人也不为怪。楚邺便招呼道:“二哥把玉妍小姐送走了?”

    “她母亲找她,总算打发走了。”楚邝收敛心绪,斜眼瞄见小麟子在,容色略为一缓。见她吃相专注,偏故意撩袍子在她边上坐下。

    一股淡漠檀香味道沁脾,已经十七岁的二皇子潇洒俊逸,在小麟子眼里是个大人了。小麟子被他的气场罩得窘迫,只是兀自一口一口地吃。

    楚邺被楚邝清朗身型隔开,但也不好说什么。晓得楚邝打小对宋玉妍只是麻木不仁,便笑着调侃道:“二哥不若把她娶了倒省事些。”

    楚邝默:“才十岁,怎么娶?便是最快也得再过三年,爷我都二十了。”敛着浓墨的眉,倒不见有不悦。其实叫他娶宋玉妍他是乐意受下的,但宋家如今在边关有兵权,侯府长子又是东宫太子少傅,先不论自己母妃失宠多年,宋家还肯不肯继续这门亲事,父皇那边准不准奏还是一回事,保不准一句话批下来不嫁了,就嫁太子。

    他心中到底因着人生头一回得了姑娘家的吻而愁烦,忽而斜眼睨小麟子。这个小太监,自小就得着四弟的看护,像个私人小宠般,打从四岁初入宫起就守着,几次都舍不得断。倒叫她省吃了多少苦头,不像那些个挨打受欺的,打小小因为宫廷的欺凌而生出势利、阴狭与刻薄的奴相。

    若说兴趣,楚邝倒是对她更有兴趣些,便去捏小麟子的脸。小丫头片子越生越俊,袍子也撕歪了,男孩似的淘气日比一日。

    修长手指捏着小麟子的脸蛋,捏得小麟子生疼。脸蛋和嘴都被歪去了一边,嘴上却不敢说话,半片笋子咬在齿间,只能吸溜吸溜地卯进去。

    都这样了还不忘惦记一口吃。楚邝冷眼睨着,勾唇低侃:“一个奴才也敢上主子的桌用饭。”

    听在小麟子耳朵里怎么就跟威胁似的,带着楚世皇族生来的冷贵。小麟子扒拉扒拉着筷子:“二殿下捏疼奴才了。”夹起最后一截山药片,呼啦啦地就往门外头跑,跟风儿似的。

    蠢奴,赏她话儿都不懂识趣。楚邝的脸便青红黑绿,楚邺笑道:“二哥何必总为难一个奴才,被太子晓得了又有话说。”

    楚邝瞪他:“有为难么?不过是图个乐子。”

    兄弟二个小时候不避讳地暗示小麟子是女孩,长大后倒是互相之间不说了。

    午间的宫廷显得静谧无声,搭手的宫女与弓背的太监在红墙下往来进出,足尖擦着地板,生怕发出什么响动。

    “呼呼——”小麟子一路鬼追似的往御用监跑,用太子爷的“蜮”字换了几截红雪松木,便穿过右翼门往回走。御用监倒是离着她的院子进,但是不敢回去换衣裳,生怕被打瞌睡的吴全有逮个正着,一路拿了木头便往御膳房回来。她脚步咻咻,少年走得轻快,原以为这会儿午休光景,肯定陆安海不在。老太监人老了,中午必须得去魏钱宝的屋子里蹭会儿觉。

    哪儿想前脚刚进院子,便看见陆安海赫然地躺在老朱师傅那把靠椅上,正在呼哧地打着呼噜。已经快六十的陆安海,呼噜声不算重,那苦眼瓜子下的窝窝却越来越深,像两条斑驳的苦瓜纹,又厚沉又歪拧。因着多年的风湿用药,人也更加虚胖了,动一动都不再像从前利索。

    她怕吵着他,探了个脑袋便缩回来。把袍子卷在腰上,假作是才从外面玩得热乎地回来。屏着呼吸,绵手绵脚地绕过陆安海。

    然而才抬脚,便听见那苦眼瓜子下蹦出声音:“小心门槛儿。”

    她低头一看,门槛上积着一堆水,连忙轻轻跳着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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