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才继续往下说道,“你想啊,若真是替我物色夫婿人选,哪有巴巴把我带上门去让人相看的道理,岂不是自降身价了?我啊,那根本就是个幌子,母亲其实是替你去物色合适的贵女去啦!” 听了萧染的话,萧玄铮不由怔在原地,半晌才呆呆道,“阿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萧染耸了耸肩,“当然是真的了,我骗阿兄做什么?你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再想想母亲是不是经常有意无意地在你面前提到某家贵女的名字?” 萧玄铮眼中原本沉凉的情绪渐渐碎裂开来,他回忆起过往一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若是细细一想,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似乎……正是阿染说的这个样子。 这么说……家里当真在给他相看妻子了?可是……他并不想成亲啊。 一时间,心中有一丝苦涩和隐秘的担忧涌上。 萧染没有发现萧玄铮的异样,因方才讲了太多话,早已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大口水,这才放下茶盏好奇地看向萧玄铮道,“阿兄,你干嘛这般闷闷不乐的?家里在替你相看结亲人选不好么?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亲了呀。” “未立业,何以成家?”萧玄铮沉默了一瞬,却忽然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萧染一愣,很快意识到这是方才秦肃拒绝安帝赐婚是说的话,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阿兄,你和秦五郎的情况又不一样。他如今早已与秦府脱离了干系,立业自然要紧。可是你是家中嫡长子,你的婚姻自然是大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萧玄铮似乎并不怎么想谈这个问题,轻轻“嗯”了一声又说回到了萧染身上,“对啊,如今秦五郎的身份有些尴尬,你可想好了怎么同父亲和祖父说?” “这有什么?”萧染颇有些无所谓,“我嫁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身份。” 萧玄铮颇有些无奈,萧染生在这样盘根错节的士族之家中,居然还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果然还是平素太得宠了,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联姻在各大士族关系的维系中有多大的作用。 罢了,他叹一口气,希望这次父亲和祖父能继续宠她一次,毕竟,这可是主上亲下的圣旨赐婚。而且又同样传往了秦府,若是秦府接下了旨意,想来就等于间接承认了秦肃秦家子弟的身份了吧。希望这样一来,父亲和祖父那边能好接受一些。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如今秦默刚刚娶了重华帝姬,秦家和皇族的关系正处在回暖的过程中,应该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而让两方的关系重新降到冰点吧? 他分析了一番这才微微放了心,只是一想到自己的亲事,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萧染哪里想得到萧玄铮此时心里已经转了这么多个弯?又因为终于得偿所愿,心里高兴地很,压根没有注意到萧玄铮的异常,依旧叽叽喳喳地同萧玄铮说着。 萧玄铮时不时点头应一声,挑起车窗帘,顺着镂空的车窗看向窗外,外面的熟悉无比熟悉无比的街景缓缓移动着,一一映入眼帘。 乌衣子弟穿梭其间,大袖翩然。 萧府到了。 * 进入五月,天气愈发变得温暖宜人起来,连吹来的风里都带着和煦的暖意和青草的香气,如同薄薄的轻纱拂面,带着温柔缱绻的诗意。 在这样本该美好惬意的季节里,前线的战事却愈发吃紧,南齐连连败退。 这日,秦肃奉旨领兵出城奔赴前线,以整合附近两州的州郡兵,支援连连败退的南齐军队。 建邺城门处。 秦肃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只跟着两百亲兵。建邺的北军和南军是为了戍卫宫城和皇城而存在的,并不能贸然调动,所以秦肃也没办法从建邺带太多兵力去前线,只能从虎贲军抽调了两百亲兵一路跟随。 更何况,人越少,行军的速度就越快,也能早日感到凉州。 安帝对他此次出征颇为重视,亲自出宫相送。 秦肃已经得了安帝要来相送的消息,故早早带了亲兵立在城门处等着,果然没等多久,远处有浩浩荡荡的车队蜿蜒而来。 前头是开路的红衣内侍,后面跟着安帝的车辇。 清风猎猎,吹起明黄色伞盖下垂下的流苏,在风中荡啊荡,一如离人的心,带了几分萧索的意味。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