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晏便也未多开口。 良久,乔尚书到底是缓缓开了口:“昨日里京兆尹的苏大人来了府邸,想必你也是知晓的。” 他的语气有片刻停顿,“你四表哥前几日被捕,经不住拷问,直接交代了他与公孙公子起争执的全过程,案子很快结了案。” 听着乔尚书对林含光的称呼,虞归晏眼底的神色沉了沉。 果不其然,乔尚书道:“案子是结了,但你四表哥因为严苛的拷问病了,胡言乱语之间交代出了当年你与你母亲坠落湍河并非偶然。” 虞归晏倏然抬起头,眸光里满是不可置信:“并非偶然?” 乔尚书看着她:“是。”他阖了阖眼,嗓音有些许沙哑,“你四表哥反复无常的话里,有一句是一直未变的。” “是什么?”虞归晏追问。 乔尚书眼中满是晦暗:“林氏派人在你和你母亲所乘的马车上做了手脚。”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虞归晏渐渐从那沉默中品出了些味,乔尚书的意思分明是想包庇林氏,否则他不会单独叫她来书房,更不会对着她称呼林含光为她的四表哥。 思及此,她的心陡然一凉,之前原身一直很是敬重自己父亲,她以为自己父亲不过是被林氏蒙蔽。可如今...... 她的心底止不住的发凉。 她看着乔尚书,似笑非笑地道:“所以呢?父亲想与女儿说什么?” 乔尚书在那目光里平稳地开了口:“若是你同意,为父便代你惩治了林氏,让她今后每日都跪在你母亲灵位前谢罪,死后不得入乔家祠堂。” “所以她还是尚书夫人,是吗?”虞归晏冷笑道。 尽管早意识到了乔尚书的意图,可真正听他说出口时,却还是忍不住为原身悲凉,也或许是共情,她的心里竟也升起三四分寒凉。 饶是乔尚书再心硬,但此刻面对自己女儿的质疑,到底是心有愧疚的,只是那愧疚比起整个乔氏的声誉,太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 “你与齐王世子的婚事也近了,过几日又是赏春宴,此刻闹出这等事情着实于你名声有损,”他如是道。 “您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吧?”虞归晏眼含讥诮地道,“也不知道您到底跟苏大人让步了些什么,他竟然愿意舍了能让您声名扫地的好事!” “归晏!”乔尚书脸色一变,“为父知道是为父对不住你们母女,但......” 虞归晏打断了他的话,毫不避讳地道:“您根本就没觉得对不起我们母女!您只是怕林氏此时出事会让您声名扫地!您只是觉得我母亲根本没有林氏重要!” 她目光猩红地看向乔尚书,“好!您既然不愿意,那女儿便亲自去揭发林氏!” 言毕,她再不看乔尚书,径直往外而去。 乔尚书脸色一沉,眼看着虞归晏就要走出书房,他沉声呵道:“还不赶紧拦下二小姐!” 乔尚书话音刚落,虞归晏的面前便出现了两个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 乔尚书道:“你对林氏的处置不满意,直接告诉为父便是,怎地这般闹性子。” “是!我不满意!”虞归晏止不住地发笑,“我不仅要她死后不能入乔氏祠堂,更要她此刻便为母亲偿命!” 乔尚书本以为自己这个才恢复心智的女儿刚醒不久,会比较好说服,这才与她坦白了事实,以免今后再出什么乱子,却没想到她竟是起了这般念头。 他迟疑着,林氏娘家有姑娘是贤王侧妃,他此刻动了林氏,不亚于在他与贤王之间扎了一根不大不小的刺,教他不得不偏向太子。可他曾经的夫人娘家人是贤王金库,太子怎肯信他?这般算来,他岂非两头失利。 乔氏如今虽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新贵,但比之盘根错节的百年簪缨氏族,却还是差得太多,若是此遭能扶持新君即位,他便是新君潜邸时便跟随的心腹大臣,身后更是有闻氏、君氏,何愁将来乔氏不能流芳百年? 再者,这么些年下来,他对林氏也的确有些情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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