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乔尚书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昏暗的烛火下看不出有什么神色波动。 林氏却是陡然变了脸色,眼眶微微泛红:“妾身也不晓得苏大人为何怀疑是妾身害了姐姐,姐姐那样好的人,又总是照顾妾身,妾身怎会起了那等子心思?” “妾身当年也是伤心了好久才能接受姐姐出事的事情,这些年妾身又一直将大姐儿、二姐儿视如己出,妾身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要这般冤枉妾身,若是旁的闲言蜚语便也罢了,妾身晓得妾身一介商贾之女被老爷扶正惹了旁人的眼热,被人编排两句也算不得什么,可妾身甚是敬重姐姐,岂容得旁人诋毁我与姐姐的感情?” 林氏说了许多,乔尚书也不知到底信了没有,只是没再追问,让林氏早些歇下后便出了她的院子,去往的方向分明是瑾瑜院。 ** 知香瞧听见乔尚书问话的时候是震惊的,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自大夫人仙逝后,老爷何时特意亲自来瑾瑜院过? 少顷,她敛了眼底神色,回道:“小姐已是睡下多时了。” 乔尚书的目光从烛火微暗的外间扫过,淡淡道:“明日本官休沐,归晏醒后,让她来书房找我。” “是。”知香顺从地应了。 乔尚书不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虞归晏就站在窗棂侧,目送着乔尚书远去,待得已是彻底看不见身影,她才走到窗前:“你说京兆尹今晚去见了林含光?” 闻听雪的身影出现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之下:“京兆尹离开乔府后先是回了苏府一趟,而后才回了京兆府,去见了尚被关在京兆府大牢中的林四公子。” “林四公子?” “昨日被收押在京兆府大牢的林府四公子,林含光。”闻听雪道。 “竟是他?”虞归晏诧异。 前几日林氏娘家的林含光不知所谓地将公孙翼打了个半死被收押,她本是当个笑料一听而过,如今看来却并非这般简单。 ** 与此同时,天机寺南无院。 虬曲繁茂的菩提树华盖如伞,似能遮蔽人世间不知凡几的爱恨贪念。“菩提”在梵语中为“大彻大悟”之意,据传,释迦牟尼当年便是在菩提树下静坐七日七夜后大彻大悟,修成佛陀。此后,无数信徒西渡,只为求得佛陀悟过的菩提树。 数百年前,前朝一位德高望重的空法大师数次西渡,终于在圆寂前有幸得了两枝当年释迦牟尼彻悟菩提树的枝桠交与自己弟子,让其好好护送菩提树回朝。弟子感念恩师传道授业,舍了性命完整地带回了菩提枝桠种于半山腰。后来,世人闻名而来,山上也渐渐成了寺庙。那寺庙便是如今的天机寺。 当年儿臂粗的菩提树枝桠如今已是繁茂如华盖。闻远来时,树下,着雨过天青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正与一袭灰色衣衫的虚相对坐执棋。 闻远行礼之后,将刚从信鸽身上取下的密文递与闻清潇:“世子,京城有消息传来。” 闻言,闻清潇顿住了落子的动作,向虚相微颔首:“清潇失礼了。” “闻施主自便。”虚相打了个佛号。 闻清潇歉意一笑,将白子放入棋盒中,而后接过了闻远递过来的宣纸。 宣纸上的字不过寥寥三两行,闻清潇看得很快。 林含光冒犯公孙翼,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毕竟京城林氏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家。但事情就蹊跷在,贤王府上有一位颇为得宠的林侧妃,而这位林侧妃便是出身林氏。依照林氏女的商贾出身,本当不得皇室侧妃,可贤王为了与太子抗衡,需得处处收买官员培养暗卫。银子如何来?正是出自富甲一方的林氏一族。 林氏一族背靠贤王,公孙世族又是向来持中立态度的簪缨世家。公孙翼是大理寺卿独子,林含光何尝不是林氏嫡系独子? 看似明了简单的一个案子,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贤王有动作,太子也有动作。今日案子简单断了,实则所有动作都还在后面。 他把宣纸递还回去:“不必顾忌,若林氏与林家人真动过手,长安不怎么太平,你派人护着京兆尹些,莫让旁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看着那张宣纸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