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眷呢?” “若外甥没记错,小舅母的宗家里就有因贪贿落狱的吧?小舅母因这些事儿,可没少跟您闹腾。” 隆科多微微皱了皱眉,允禟一笑,继续道: “先帝爱重您,可对您的亲属门人,却是没留半点情面啊。” 允禟嘴里的小舅母,并不是隆科多的嫡妻。隆科多的嫡妻去世多年,据说死因不足为外人道。而隆科多自己,一直宠爱那个从他岳丈府里强纳来的小妾,李四儿。 李四儿虽只是个妾侍,却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因隆科多的宠爱,曾于命妇同出入禁门,在街上更是车前对马、叱人避道,毫无忌惮。 这次,允禟突然提起李四儿,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隆科多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心下却已再三权衡。 “舅舅请放心,”允禟又道,“那当排头兵的事儿,自然不敢劳烦舅舅。咱们只是请舅舅,在关键时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耽误个一刻钟的工夫。届时,无论成败,谁也说不出舅舅什么。” 允禟的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了沉默。 隆科多一下、两下地刮着碗中的茶沫,一直低着头。旁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 允禟却是坐得住的,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廉亲王府时,八哥对他说的话: “隆科多已立下从龙之功,想让他倒向咱们,势必要两相其害,两相得利。” 从这偏僻的宅院出来,隆科多一行借着夜色,上了马车。 阿依达瞧着隆科多的脸色,有些不大确定地道,“主子真要答应他们吗?” 隆多科没回答,只是眉头越皱越深,突然道,“去穷里巷的宅子。” 阿依达愣了一下,却也马上应道,“是。” 隆科多在京城有不止一处宅邸,穷里巷的宅子就是侍妾李四儿住的地方。 马车到了宅子后门,小厮敲开了门,隆科多径直而入。 堂屋内,烛火还没熄,李四儿坐在圆桌旁,捧着一盒子滚圆的南珠,欢喜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做的好事!” 南珠被人猛地掀翻,李四儿吓得一愣,转头一看,竟是隆科多。 “大人今儿怎么回来了?” 隆科多怒气极盛,李四儿却是半点也不怕。 “不过是些珠宝首饰,廉亲王让人送来的,大人何必动气?” “谁让你随便收人东西的?谁家的东西都能收得?!” “有何收不得?”李四儿软软地往桌上一靠,“大人今晚不都去跟人见面了吗?这点东西有什么大不了的?” “混账!”隆科多踹翻一张椅子,冲李四儿扬起巴掌。 李四儿抬起脸,示意他打,嘴角却噙着笑。 “大人难不成没动那番心思?我可不信。” “好,好……” 隆科多终没打下去,反手指着李四儿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自然是天大的好处,对爷来说,更是天大的好处。” 李四儿笑着站起来,拽着隆科多往榻上坐,“都说先帝时,佟佳氏有多风光,如今却只有爷一个,勉强撑着。爷的姐妹,那可是一个皇后,一个贵妃的啊。难不成,过了一朝,咱们的女儿只能嫁给京里那些纨绔吗?” “叶儿才四岁!”隆科多抬头瞪着李四儿。 “那又怎么样?这事儿若是成了,以廉亲王在宗亲里的威信,从先帝子嗣里挑个年纪小的,好把控的。先定好亲,等我叶儿长大了,自然就能顺理成章地嫁进宫去了。” “你放屁!”隆科多愤而骂道,“你以为立个皇帝像描眉选钗那么简单吗?” 李四儿秀眉一簇,也是分毫不让道,“简不简单的自有廉亲王他们去烦恼,爷又不摊什么风险!再说,若这事儿成了,以爷今天的权柄,想办什么不能办啊?您不是一直惦记着宫里那位吗?那位如今可空守着偏殿的屋子,日日看流云落花呢。以现在这位皇上的脾气,您想管他要人,可能吗?” 隆科多被人噎住了心口,一时便骂不出来了。 李四儿从地上捡起颗南珠,笑嘻嘻地看着,“说起来,也是那位皇上,今天查这个贪腐,明天查那个亏空,把人都得罪光了。左了,犯上作乱的事儿是旁人做,爷就当个顺水人情,成与不成咱们都没害处。” “再说,”李四儿往隆科多身上一坐,摸了摸他下巴上的短须道,“您这些日子,天天收着那些属下人的求情喊冤,也烦的不行了不是吗?这要是不闻不问的,万一哪天查到咱们府上了,咱们不也跟着倒霉吗?” 夜深露重,宫外暗潮汹涌,宫内却是诡异的沉寂。 慈宁宫后的小院里,每每到了子时,才会开一道小门。 小英子侯在门口,屋内的人早早地吃了安神药,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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