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雍亲王离开了礼部,去往顺天府。 磨勘的参与官员各自回了厢房休息,这些天的连续忙碌,多少让人有些疲累。厢房各间都关紧了门,一点声息也无。 王顼龄年纪最大,劳心劳力几日,好容易得了空闲,便在床榻上小睡。 谁知,这一睡就到了傍晚,外面天色已经擦黑。 王图炳没敢打扰父亲休息,眼看天快黑了,才端碗清茶,进了王顼龄的房间。 “什么时辰了?王爷回来了吗?” “还没有,已过酉时了,想是快回来了,”王图炳把父亲从床上扶下来。 王顼龄眼睛已有些花了,迷迷蒙蒙地向窗外看着,突然看到了一点儿奇怪的亮光。 “那是什么?” 王图炳顺着父亲的手向窗外看去,那一点亮光一跳一跳地陡然扩大! “火!” 王图炳瞪大了眼睛,从他父亲这房间看出去,正是礼部后堂。 “糟了!” 王顼龄猛地反应过来,“会卷!” 连肖的马车跟在雍亲王的车驾后面,一起返回礼部。 连肖神色不虞,这一下午,雍亲王虽说亲自提审那名举子,却仍然没有用刑。 好生地带进去,又好生地送回了牢里。 提审期间,连肖只能等在外头,连雍亲王问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行车马鸣锣开道,很快驶到了东长安街,六部就在前方不远处。而此时,礼部上空已经升起了团团黑烟。 连肖听到外面的喧哗,推开了车窗,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车驾停到了礼部门前,王顼龄被人扶着,脸上都是黑灰,却仍然想往里冲。 “王老大人!” 四阿哥下了马车,及时叫住了他。 王顼龄回头看到雍亲王,两行热泪就落了下来,“王爷,老臣无用,老臣无用啊!” “王老大人,你这是何苦?”四阿哥及时扶住了要跪倒在地的王顼龄。 “王爷,虽然火势发现的早,但后堂疑被人泼了油。火势起的太快,我们没能抢出会卷……” 王炳图扶着自己几欲晕厥的父亲,也是满脸漆黑,双眼哀叹。 “这也不能怪你们,无须自责……” 四阿哥仰头看向飘着黑烟的半空,重重地叹了口气。 “王爷,这摆明了是有人要毁灭证据,故意纵火!” 王鸿绪走了过来,一脸愤怒,“如此大胆,简直骇人听闻!” “是啊,王爷。咱们前脚刚去了顺天府,他们后脚就敢在礼部放火!那名举子和他背后的人是拿准了王爷的心思,故意视律法于无物啊!” 连肖赶上来,也是满腔怒火。 “王爷今天还坚持以礼待人。可这种人,明摆着是有恃无恐!如此行事,将王爷置于何地,将圣上置于何地啊?” 王顼龄、蒋廷锡等人立在一旁,此时也掩不住愤慨之情了。 一把火烧了三百份会卷,这让同科取中的举子们怎么办? 即便之后正常殿试,这届会试的公正性也必将受后人诟病。 朝廷举行一次科举,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举子一朝登科,又要苦学多少年? 如今只因这一二考试作弊的小人,竟全都毁了。 “王爷,事到如今,您也不须再顾虑太多了……” 王顼龄也终于开了口,“眼下朱卷、墨卷皆毁,若是那名举子还不招,岂不让那些协同作弊的贼人逍遥法外?王爷不能再手下领情了!”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