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岚眨着眼睛,眼泪落在胳膊上,人却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你尽快到哈尔滨来,我安排你们见一面。”谭宗南继续说着,“买好机票给我打电话,我找人到机场接你,越快越好。” 什么叫见一面? 她的笑僵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谭宗南说话时没有应有的喜悦,心又提起来了,“他……情况怎么样?” 谭宗南沉默了一下,委婉地说,“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他们找到徐忠的时候他早就意识涣散,血压低得测不到,脉搏也抓不住,单是抢救过程中就停了两次心跳。 人在哈尔滨,连转院的条件都没有。谭宗南从北京带过去的几个专家忙前忙后,给的答案都是没把握。 伤得太重,没把握救回来。 谭宗南沉默地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徐忠。 他身上的伤数不尽数,感染发炎的也不在少数,两处枪伤长时间没能得到专业的救治,血肉已经有些发黑,失血早就过了正常人承受的极限,光是抢救过程输血,就已经超过成年人的全身血量。 谭宗南咬着牙稳住情绪。他在雪鹰待了近二十年,见多了血性男儿,但还是在看见徐忠如此辛苦活下去的样子时,几乎热泪盈眶。 他的目光落在徐忠垂下来的左臂上,那里有一处不规则的伤口,缺了整块血肉,在他身上十分突兀。 那是他自救的手段,残忍却有效。 除了军牌上的定位系统,雪鹰的核心成员还做过一项保密的试验,徐忠作为最初参与试验的人,左臂有一块皮下植入的定位芯片,只要他人还活着,定位信号就不会断。 过去的半个月里,齐皓24小时不停地搜索着两个位置信号,却一无所获。中央也因此判定徐忠牺牲,开始缩减搜救的人手。 最近两天的搜救,是谭宗南顶着个人处分的压力,亲自守在信息中心,硬生生熬出来的。 芯片的位置信息最终在俄罗斯境内闪了几下,谭宗南亲自带文件到中央审批。 跨国行动向来手续复杂,然而这一次,中央也一路亮起绿灯,全力配合联络俄方,使得雪鹰的营救队伍不出12小时出发。 徐忠失踪这段时间,整个雪鹰队都跟着没精打采的,如今有了徐忠的消息,一个个都被激起了斗志。 整装出发,全力歼灭,想到自家队长可能的境遇,队员们更是疯魔了一般,在现任队长的带领下一路恶战,不到六小时就打下了烈虎的境外老巢。 徐忠一直被关在别墅的地下室里,完全的信号屏蔽让他无法被卫星定位探测到。 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军牌已经不知所踪,左臂植入芯片的位置也空了。 从留下的伤口看得出当初一刀直入,像是对芯片的位置及其了解,又下了狠心,把刀口剜得极深。 很显然,是徐忠自己用生硬的手段把芯片取了出来,不知用什么方法让别人带出地下。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战友们告知自己的位置。 以他当时的情况,再有这种程度的外伤失血,随时都可能彻底休克昏迷。但他仍然在将自己最大的信任,完完本本的寄予在远方的战友身上。 果真如他所言,永远对战友保持绝对的信任和期待。 也像他所承诺的那样,置绝境而永存生的渴望。 谭宗南并拢脚跟,挺直了后背,以一个功绩众多的将军身份,向自己这个多年的属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