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录过礼则的顾侍君,仿佛疲惫异常,微合着目…… 平喜说完礼,就退了出去。室内终于安静。 顾夕缓缓踱到窗口。 窗外一片白霜,变天儿了。从窗口向远望去,外后宫的景致在这四方框里,静谧,安祥。再往远,迷蒙蒙看不清。顾夕看着远处的小路,过一会儿,那里会有陛下的辇,灯火映照,款款而至。 他抬手推开了窗子,一股初雪的冷气儿,呼地迎面扑进来。顾夕穿的本就轻薄,冷风一激,猛地打了个寒战。 -- 赵熙是在来听溪阁的路上,接到二皇子蹴鞠场滑倒的消息。 “焕儿人怎样了?”赵熙惊问。 来报信的人也吓得不轻,“二皇子傍晚在蹴鞠场玩,地上滑,不小心就……” “陛下问你人如何了?”喜子在一边心焦地提醒。 那人才带着哭腔,“撞到了头,现在还昏迷着,太医们都宣过去了。” 赵熙急道,“快,去瞧瞧。” 喜子忙令调头去二皇子处。 顾夕在窗口吹了许久的冷风,自己也觉得坚持不住了,才合上窗口。他发着抖走回来,这时,林海在外间报,“大人,陛下临时去了二皇子处了,嘱咐您先歇着。” 顾夕长长松了一口气。他颤着手披回外袍,坐在火盆边,却了无睡意。 ---- 赵熙到了皇子宫时,里里外外站满了人。 “谁也不准给太后报信儿。”赵熙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这天儿,太后一急赶来,不得着凉才怪。 赵崨迎出来见礼,“母皇放心,儿臣早令人不准往内后宫传信。纵使有信儿,赤苏大人拦着,母后也出不来。” 赵熙放下了心,又急问,“焕儿如何了?” 房间全是太医,为首的上前禀,“二殿下是摔到了头,血淤在里面。” 赵熙到床前细看,小小的孩子合目昏沉不醒。额上红肿了一片,并未出血。 “里面伤的。”太医轻声解释。 “能……醒过来吗?” “药已经用上,也施了针……天明见分晓。”太医撩衣跪下,表示尽了力。 “已经宣保国寺的大师们连夜诵经祈福了。”一个礼监司的人低声补充。 赵熙也是战场上浴血的人,见惯生死,却在小儿子面前无法把持。她颤着手抚了抚孩子的面颊,心内大恸。 人都撤出去,赵崨陪在旁边。 赵熙坐在床边,替小儿子拭汗,“今天变天了,为什么要在蹴鞠场玩?” 外间自有人回,“二殿下今天得了一套画书,讲的是前朝蹴鞠高人的故事,看完就说要去场上练练……” 赵熙皱眉,宫中伎俩她见得多了,只是她想不出来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能挡了谁的道。她沉声,“跟画书有关的人,都拘捕细审。” “是。”外间人凛然应。 赵崨垂下目光。 “林贵侍到了。”有人在外面低声禀。 林泽从外面进来,虽然焦急,仍是在暖炉上烤热了手才进来。 “参见陛下。”林泽全了礼,起身。 赵熙招手叫他到床边来看,两人忧虑地看着儿子,心情沉重。 守到快天明。 “醒了。”赵崨惊喜地低呼。 果然,孩子的手动了动,开始低声呼痛。 赵熙喜极,“阿泽,瞧,儿子醒了。” 林泽也是喜极,“是陛下福泽。” 赵崨也顾不得别的,也扑到床边,“二弟,二弟,你好些?” “哥哥……母亲……父亲……”小孩眼睛转了一周,身边都是至亲,终于哭出声来,“吓死焕儿了,以为就死了。” 真是童言无忌。 赵熙泪花闪闪,喜得揽住焕儿的小肩头,“我焕儿莫怕,醒过来就好。” 赵崨也松下一口气,软在床边,起不得身。 林泽亲手扶他起来,“殿下莫挂心,焕心身子一向结实,男孩子嘛,磕磕碰碰难免。” 赵崨抬目看林贵侍,也是武将出身,比之父后,多了些飒爽英气,没有许多沉重挂在眉间,温言劝慰时,眸光也含着温和光泽,怪道母亲盛宠这么多年。 他掩饰地垂下目光。 焕儿醒来,便不老实,吵着饿了,又要起身。赵熙缓声安抚了一会儿,也压不住这小子。不禁笑着气道,“这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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