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 一个长裘的高挑身影,云鬓低挽……赵熙,就在外帐中! 两人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一个惶惶,一个涩涩。 顾铭则轻轻放下药碗,叹出口气。他转过身,正面帐门,轻轻整了整衣襟。 祁峰有些慌,顾铭则表面沉静,他却能感受到那决然的心境。最不该相见之时,就这样促然遭遇,他们明显都没有做好准备。 祁峰自责地握紧拳,迫兄长现身,却是不该安排在偏帐,离赵熙这样近,被赵熙捉个正着,是他大意了。 —————————————————————— 门帘,轻轻从里面掀开。 内室缓缓展现在赵熙眼前,灯火柔和,暖意融融。柔和灯光下,一个修长男子,着素衣,站在床边。床上,静静侧卧着一人,面朝帐外,沉静合目,睡得仿佛一个瓷人,毫无声息,正是伤重的顾夕。赵熙看了看为她挑帘的祁峰,玄色常服还未及换,正是从军帐中刚下来的样子。 她目光游移,又调回床边那个男子身上。身形修长,挺拔如竹。墨色长发并未束起,只在肩头上用发绳束住。冠玉的面庞,眸似星辉,眉似刀裁。这男子微垂着眸光,闪着晶莹的眸子,也在微微打量着她。 三个人同在帐中,相似的容颜,一样的气质,一样的熟悉。清俊儒雅,风流自然天成。 赵熙轻轻闭目,心中万箭刺入般地疼。 “陛下。”祁峰先撩衣跪下,“请听臣侍解释给您听,兄长刚到,夕儿也是两天前来的卧牛堡……其中曲折……” 赵熙抬手止住祁峰下面的话。祁峰语塞,眸中全是焦急。 赵熙一步步往床前走。脚下轻柔的长绒毯,仿佛一下子变得起伏不平。她坚持着不让步子踉跄,僵硬地走到顾夕身边。 那男子退开一步,让出床边位置。 赵熙坐在顾夕身边,伸手轻轻抚他额头,火一样烫。赵熙又抚了抚顾夕面颊,又凉又冰,“夕儿……”赵熙心疼地唤了他一声,顾夕的呼吸游丝般,几不可闻。 赵熙轻轻掀开被子一角,顾夕的手,软软地交叠在腹前,手指全是肿的,一边腕子上还缠着白绷带。 赵熙颤着手按在他脉门上。空荡荡的。能舞出重重剑影的少年,纯白剑气温柔包容的顾小爷,她曾许给宗山的下一任首尊,那位最年轻的掌剑,内息全溃,性命奄奄一息。 赵熙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能够转危为安,为什么如骨附蛆的寒毒能一夕之间消除,改天换命需要付出代价,顾夕用命换回了她的平安。 “夕儿……”赵熙哑着声音轻唤。她最贴心的小顾夕,再不能如往常般,听到她的呼唤,眼睛还未睁开,就露出笑容。甘甜的唇,自动凑过来,暖她的面颊,暖她的心。那清澈的双眸,便全盛满了她的宠溺。顾夕爱她,是因为纯粹的情意。纵使她不是公主,不是皇上,只因为是她这个人,纵使流落江湖,顾夕只要寻见了,仍会爱她入骨。她从小生在皇宫,耳谀我诈之地,从未肖想过能获此真情。顾夕给予她的,正是她干涸的心的救赎。 赵熙悲恸涌上心头,双臂紧紧抱住顾夕的肩,“夕儿,你让我知道什么是情意,尝到了甘甜,便该一如到底陪着我。我动了真情,你却要撒手而去了,要我情何以堪?你醒醒,看看我,内力没了,人还在,我还在,往后都是好日子了,你醒来,看看我,看看我们。” 泪滴落在顾夕瓷白的额头,如珍珠般,扑簌簌滚落。顾夕像个瓷人,毫无反应。 “开头我们没开好,都怨我。”那个他们俩都刻意回避不愿再忆及的雨夜,她狂暴制住顾夕……他纵使内力不济,可手边就有碎瓷片,再不济还有银筷子,骈指也能为剑,可他在最初下意识地反抗了一下后,就什么也没做,任凭她把所有的怒气撒在他身上。赵熙似乎明白了顾夕的心里,他的命都可以填给她,何况一次初合? “没开个好头儿,我知道你很遗憾,我也很后悔……”赵熙的泪扑簌簌的,她总想以后对顾夕好,就算弥补了他的遗憾,伤口总会抚平。可她料错了,那心伤只会越裂越深。 将爱是建立在痛与伤之上,如何心安? “人……还有救。”祁峰跟在后面,实在担心赵熙这样悲恸,伤了身子。他看了眼一直沉默的顾铭则,犹豫着低声劝解,“夕儿散了功,门户大开之际又染了风寒……” m.coMic5.coM